第二日早上,贾平安赤脚过来,“老刘,吃早饭了。”
“哎哟!”
嗯?
贾平安推开门,就见刘仁轨躺在床上,面色惨白。
“这是……”
“腹泻。”
刘仁轨难受之极,但却很迷惑,“老夫昨日没吃什么吧,为何腹泻?”
咳咳!
贾平安想到了生蚝。那东西他吃了没反应,老刘却拉肚子……难道他吃到了坏的?
不能啊!
贾平安仔细想了想……
咦!
昨日他们吃了许久,有几只被撬开壳的生蚝放的太久了些,还有些脏,贾平安随手拿上来烤了,本想丢给那些百济人养的狗吃,最好却发现不见了……
老李吃了?
“弄些粥来。”
刘仁轨养了半日就恢复了不少。
他站在棚子里,看着贾平安在沙滩上狂奔,一头冲进了海水里。
“武阳公水性不错。”
刘仁轨很羡慕。
不过是数日,贾平安就成了黑炭。
他从海里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脚上全是细纱。
“弄些好吃的来。”
贾平安坐下,两个侍女辛苦的提着木桶过来,一人拿瓢,一人拿着手巾。
哗啦!
一瓢水从头浇下去,贾平安舒服的眯着眼睛。
两只小手在搓洗着他的头发,随即是身体。
“武阳公,可以了。”
边上有一张榻,刘仁轨一直不知晓是干啥的,此刻就见贾平安趴在上面,两个侍女一边一个开始揉捏。
百济少女的手法不错,不轻不重,而且不时还浇一瓢水。
“武阳公翻身。”
贾平安翻身,两个少女开始按摩这一面。
海风吹拂,美少女为自己马杀鸡……
贾平安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那些将士都跟着贾平安学会了享受,每日轮班,会水的就下水,不会水的就在岸边玩耍。
贾平安每日下海游泳,弄生蚝烤吃,在岸边游荡……
这样的日子真的不错。
“有船来了。”
海面上出现了一艘船,有人喊道:“戒备!”
贾平安仔细看去,笑道:“是我们的船。”
身后传来了刘仁轨的声音,“武阳公,这是海鹘。”
这艘船头低尾高,前大后小,看着像是鹘。船舷之下有浮板,恍如翅膀,所以得名海鹘。
这不是减摇龙骨吗?
牛逼大发了啊!
“这等船在海上不惧风浪。”
刘仁轨微微一笑,那种自豪感却油然而生。
接着又出现了十余艘更为高大的战船。
“好大的战船!”
徐小鱼不禁惊呆了。
“这是楼船。”
刘仁轨看来做了不少功课,难怪白江口之战能击败倭人。
“这楼船高大宽阔,上面有各等兵器,不过经不得风浪。”
徐小鱼纳闷,“那为何还要建造这等船?”
贾平安淡淡的道:“其一以往水战多是在内河进行,内河有多大的风浪?其二,船队中需要这等大船来震慑敌军士气。”
就像是后世的那等超级大炮,为了运送还得一路建造铁轨到前线,一发炮弹要装填操作许久……脾气不好的早就开骂了。
可等炮声一响时,这些不耐烦都消散了。
后续战船越来越多,走舸、斗舰……浩浩荡荡的百余艘战船停满了内河的岸边。
“见过武阳公。”
统军将领王克勇上岸了。
此人看着面如重枣,格外的沉稳。
“好一个水军大将!”
刘仁轨不禁赞道。
贾平安蹲下,在沙滩上画了个建简易的图。
“我判定敌军就在这附近,水军可派出快船前去搜寻。”
王克勇点头,“武阳公放心,下官马上派人去。”
贾平安喜欢这等雷厉风行的人,不经意的问道:“这里叫做什么?”
身后的侍女笑道:“武阳公,这里叫做白江口。”
贾平安:“……”
白江口?
他不禁看了刘仁轨一眼。
随后老刘发现贾平安不时看自己一眼,看的他心中发毛。
“武阳公为何频频看着下官?”
老刘是个实诚人,实话实说。
“老刘你看着精神矍铄……你说你六十了?”
贾平安不敢相信。
满脸皱纹的刘仁轨微微得意,“老夫确实六十了。”
“你是如何保养的?”
“保养?”
“就是你平日里如何生活。”
“老夫每日……”
边上的王克勇听的满头雾水。
扯了许久,刘仁轨觉着自己是空耗了时光。
“可老夫的心情为何如此愉悦?”
水军在修整,整日都能看到那些人在船上敲敲打打,修修补补。
贾平安每日都上船去适应。
茫茫大海上,一望无际的海面让人心中不安;那幽深的海水让贾平安觉着下面是否藏着什么巨兽。
“甘妮娘!都说了要快些,你特娘的还在磨蹭。”
“甘妮娘!滚!”
“甘妮娘!队形,队形!”
王克勇满口脏话,刘仁轨听了微微皱眉。
“老刘无需如此。”贾平安笑道:“军中的兄弟都是这等脾气,你若是满口之乎者也,他们和你不贴心。”
刘仁轨心中微动。
这时王克勇来了。
两艘小船来了。
“发现倭军踪迹。”
贾平安所在的是楼船,长得高,看得远。
“那些人在欢呼。”
“发现倭军踪迹。”
“在何处?”
王克勇问道。
“东南,约三十里外的海岛边上。”
“武阳公!”王克勇兴奋的道:“进攻吧?”
贾平安摇头,“就在这,就在白江口。”
王克勇不解的道:“为何?既然发现敌踪,就该主动出击。”
我喜欢白江口这个名字。
贾平安坚持己见。
他是主将,众人只能憋着。
“敌军可发现你等了?”
“发现了,还曾派船来追,不过咱们的船更快。”
“整军备战。”
唐军结束修整,准备开战。
王克勇每日都在船上度过,叫骂声不绝于耳。
贾平安熟悉了一番各种战船和船上的武器,呕吐了几次,渐渐的适应了海上的日子。
这日中午,有人弄到了一条大鱼,于是在岸上弄了一顿海鱼大宴。
王克勇吃的狼吞虎咽的,一条大鱼竟然被他吃去大半。
这特娘的比那些大胃王也不差啊!
贾平安二人看着他风卷残云,不禁也呆了。
王克勇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见他们有些惊讶,就挠头道:“饿怕了。当年下官家中穷,几度差点饿死。五岁时阿娘饿死了,没多久阿耶也去了。”
这人怎地有些像是原身的境遇,不过原身家境应当比他好。
王克勇说的很是淡然,“下官那时候还小,村里人帮忙把父母葬了之后,下官就整日在村里晃荡,好歹这家给一口,那家给一口的活了半年……可村里渐渐就有了闲话。”
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经常混吃混喝大伙儿也不满意……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当时王克勇才六七岁吧……
“下官就每日进山去寻找吃的,几度误食差点被毒死,渐渐的就熟悉了……”
王克勇突然眉飞色舞的道:“后来大了些下官去投了府兵,下官在山里如履平地,力气也大,这不就被看中了……”
“军中真好。”王克勇真心感激军队,“进了军中随便吃,那时候下官是用盆吃……一次先帝巡查,见下官抱着一个盆吃饭,就有些诧异,一番问话……说下官这等便是难得的悍勇之士……”
从此你就走上了升官的快车道。
“发现敌船!”
前方有人大喊。
贾平安回身。
十余艘倭船出现在入海口那边。
“准备……”
“甘妮娘!赶紧上船,检查兵器!”
王克勇吃得多,话也多,干的事也多。
船队开始列阵。
刘仁轨听着贾平安在低声说白江口。
“这是宿命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