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商人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以及死道友不死贫道。
两个百骑拖死狗般的把大食商人往外拖。
雷洪扯开大胡须,“谁知晓那贼人的同伙,只管去禀告,五万钱毫不含糊。另外,谁若是觉着不说可以拖着,那便拖着。”
他的雷公脸此刻格外的肃杀,“武阳侯有令,从今日起,再来的外藩商人照常买卖。”
隔离了!
谁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如何,但那些商人炸了。
“他们疯了!”
康利等人在一个房间里密议。
“他们隔开了那些人,按理那些人应当愤怒,可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咒骂我们,随后那些人都在如此。”
一个突厥人不安的道:“达西和我们谁一起待过?”
五人举手。
“可被人看到了?”
默然。
“我坚信达西不会说出我们,可……”康利起身,“此事不妥当了,咱们准备一下。”
……
官廨里,许敬宗和贾平安来了。
沙州的官吏们云集,大堂里人头攒动,甚至外面都站的有人。
“他们来了。”
众人让开一条道,许敬宗和贾平安走了进去。
莫潜在,起身行礼后,面色凝重的道:“沙州有不少大唐商人,他们或是去西域,或是在沙州收购那些商人的货物,带回长安贩卖。如今外藩商人停了,那些货物也堆积在了邸店中,无法售卖……大唐商人也开始了闹腾,许尚书,武阳侯,他们的忍耐结束了。”
——邸店,就是货栈仓库。
一个官员说道:“一旦沙州的贸易停滞,不只是沙州完蛋,从西域到长安的贸易都会受到影响。户部会发狂,朝中会震怒……”
局势竟然已经这样了吗?
许敬宗心中没底,但依旧平静的道:“此事……再看看。”
莫潜苦笑,“不是再看看,许尚书,那些商人……大唐说是官员权贵不许沾染买卖,可最大的买卖就是他们的。那些商人不少都是长安城中的权贵家人,他们先前来了这里,语含威胁。”
许敬宗看了贾平安一眼。
小贾,老夫为你背锅到现在,可够了吗?
够了咱们见好就收吧。
贾平安起身。
“诸位,长安曾经发生过一起事,一群贼人抢掠商队,随即被发现,军队出击围困……”
我们很忙啊!
哪有功夫听你说故事?
有官员看了莫潜一眼,莫潜只能苦笑。
“小贾……”
老许回想起了以前背锅的经历,觉得和此次有些相像。
你莫坑我啊!
贾平安继续说道:“贼人绑架了商队,威胁说但凡军队敢出手,他们就杀光了那些商人。”
大家很忙,你就别扯淡了行不行?众人有些焦躁。
“于是军队在外围围着,却不敢出手。”
“时光流逝,刚开始那些商人恐惧害怕,恨不能把那些贼人千刀万剐。可到了下午,竟然有商人拿出隐藏的干粮给贼人吃,有人给他们喝水……”
“不能吧。”一个官员觉得这事儿太荒唐,“商人怎会出手帮助贼人?”
贾平安点头,“帮助了。最后双方僵持,里面的商人开始为贼人想办法,甚至帮他们做饭……”
许敬宗翻个白眼,觉得小贾又在忽悠人了。
“后来粮食没了,水也没了,贼人主动归降。”
“这是什么?”
官员们都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羞辱了,不,是被按在地上死命的摩擦了!
我们失智了吗?
贾平安没说完,“那些商人得到了解救之后,主动去为那些贼人求情,甚至还花钱请人送了吃食去了牢里……这叫做受害人在极端情况下对贼人产生依赖感,进而崇拜他们。”
这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一个官员起身,“许尚书,使君,下官还有事……”
我特娘的不想在这里耗费时间,听一个极度荒谬的故事!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有商人来了。”
莫潜冷着脸,“大唐的接待,外藩的……赶出去。”
“别打!”
外面有人在惨叫,“我是来送消息。”
啥?
莫潜马上喊道:“让他来。”
一个鼻青脸肿的西域商人被带了进来,行礼后说道:“那个贼人我记得见过……那次是在酒肆里,他和一群人混在一起喝酒玩女人。”
“那群人你可认识?”
贾平安很冷静的问道。
商人点头,“其中一人叫做康利。”
唰!
瞬间,所有人都偏头看向了贾平安。
贾平安起身,“包东!”
“在!”
外面包东的喊声痛快之极。
这几日贾平安被非议,百骑同样承受了压力。
“带着兄弟们,出发!”
贾平安出发了。
身后,许敬宗抚须,“老夫就知晓小贾不会乱来,果然,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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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官员喃喃的道:“什么商人会和贼人一起同甘共苦……”
他问了商人,“你为何来了?”
动机是什么?
你别说想要五万钱啊!
五万钱和小命比起来,自然是小命更重要。回头康利那伙人没剿灭干净,弄不好就会弄死报信的商人。
商人摸摸脸上的青肿,龇牙咧嘴的道:“我觉着武阳侯是为了我们好,若是没有武阳侯,我们的生意怎么做?那些凶徒就隐藏在我们中间……”
可……可若是闭口不说,那些人不可能会拿你们下手啊!
你这是失智了?
一个官员忍不住问道:“可康利他们不会对你们动手吧?”
连许敬宗都觉得这个商人的动机不对。
可商人却皱眉看着他,“他今日不动手,可谁能担保他明日不动手?”
是哈!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使君,又有商人来了。”
几个商人被带进来,迫不及待的道:“是康利。那个贼人是康利的人,我们都亲眼见到过。”
莫潜捂额,“许尚书,下官有些头晕……下官想不通,他们先前宁死不说,此刻为何争先恐后的……这是为何?难道是武阳侯说的那个什么……受害人会对贼人什么崇拜?”
老夫这几十年白活了?
特娘的竟然还有这等不可思议的事儿。
许敬宗也很懵逼,但他的演技已臻化境,抚须淡淡的道:“兴许……可能……也许吧。对了,小贾所学繁杂,不奇怪。”
基操,勿六。
“见鬼了!”
一个官员拍了一下脑门,“下官从未听闻过这等事。”
“又有人来了。”
商人们接二连三的赶来了。
“就是康利的人!”
在场的官员已经麻木了。
“许公高见!”
莫潜最后只能赞美许敬宗。
“只是管窥之见罢了。”
小贾,你果然就是老夫的福星呐!
一个百骑进来,“许尚书,莫使君,武阳侯差我来禀告,康利等人在城中窜逃……”
“竟然寻到了?”
百骑点头,“武阳侯从前日起就令人盯住了一些商人,今日有人发现康利等人携带兵器,随即禀告……此刻武阳侯已经带着人追上去了。”
干得好!
许敬宗满面红光的道:“马上派人去围堵。”
“绞死他们!”
“不不不!最好的法子就是吊在城门外,夜里冷,活活的冻死他们。”
一群咬牙切齿的官吏出发了。
“赶紧,带着兵器,我们出发了!”
城中的军队也沸腾了。
一个将领站在阵列前方怒吼道:“武阳侯为了那个兄弟甘愿冒险,今日终于查到了贼人的踪迹,兄弟们……杀了我们的袍泽,该如何?”
“不死不休!”
军队冲出了营地,杀气腾腾。
那些百姓也自发拎着各种兵器出门。
“弄死那些贼人!”
这便是边塞!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