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擦汗的男子一路慢悠悠的策马而行,等半个时辰后,回身看看身后没有异常,就策马掉头。
两辆马车就在不远处,车上带着大包大包的货物,一辆大车两个男子,不时笑骂几句。
人有贫富,有人富可敌国却郁郁寡欢,有人整日忙碌只能果腹,却乐观欢喜。
男子觉得这等人就是乐观的一类,让他很是艳羡。
路过前面一辆马车时,他多看了其中一个老人一眼。
只是因为多看了这一眼……
这特娘的……皱纹呢?
那须发斑白,可皱纹呢?
男子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老人就突然暴起,把他拉下马来。接着另一个男子打个呼哨,后面来了两骑。
“你等……”男子看看这些人,惶然道:“这里乃是长安城外,你等要作甚?”
老人狞笑道:“百骑拿人。你可知晓自家犯下了大事?等着剥皮抽筋吧!”
“可拿住了?”
贾平安来了。
“武阳伯,拿住了。”
贾平安下马走过来,微笑道:“报上你的身份。”
男子愕然,“你是……”
贾平安冷笑道:“你眼中的惊愕慌张告诉某,你慌了。不认识贾某,你慌什么?不做亏心事,你慌什么?”
男子看看左右,“某所犯何事?百骑……百骑何时能拿人了。”
“一开口就露出了官气。”贾平安觉得所谓的镇定大多是假的,没有经过那等反侦讯的训练,能一直保持镇定很难得,心理素质远超常人。
“你不是喊冤,而是质问百骑为何能拿人,这不是普通人的反应,说出你的身份。”
男子猛地挣扎了一下,身后控制他的百骑狞笑道:“耶耶擒人的本事乃是祖传,有本事你挣脱一个试试。”
“为何拿某?”男子面色潮红,这是紧张的表现。
“说,谁让你给那些开赌局的人通风报信?”贾平安指指边上,一行人偏离了官道,渐渐远去。
“不说?”几番询问男子都摇头,贾平安说道:“堵住他的嘴。”
“谁带了布团?”雷洪回身问道。
“某!”
“等等。”包东来了,见状说道:“某正好想换一双袜子。”
瞬间所有人都如中箭的兔子,往包东的反方向跳。
男子不知为何,但却知道有极大的危险在逼近自己,他嘶喊道:“某只是出城转转。”
“那便说了身份!”贾平安选择了上风处。
包东坐下,把一双袜子脱了下来。
男子吸吸鼻子,面色大变。
“来,张开嘴!”包东笑的很是惬意。
男子干呕了一下,“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某说了!”
男子喘息道:“某是金吾卫的小吏彭欢。”
包东心中一凛,“金吾卫?这是……这是勾结啊!”
雷洪却欢喜的道:“难怪咱们一出来就跑空,原来是金吾卫的人在庇护他们。咱们从百骑多出来些人,金吾卫的马上就知道了,随即令人通风报信……好手段!好手段!”
有人说道:“若是直接抓赌,怕是也查不出金吾卫之事。”
没有贾平安的隐忍,就抓不到幕后黑手。
“看好彭欢,其余的,和某去抓赌。”
贾平安一马当先,百骑纷纷跟上。
“武阳伯果真是目光敏锐,一眼就看出这等赌局的背后有人庇护。某还说怎地两次都抓不到,为何不乔装出去,原来如此啊!”
包东这几日频繁琢磨此事,给了不少建议,其中就有乔装分批出去,随后在半路聚集,突袭聚赌窝点的好建议,可贾平安不置可否,让他颇受打击。
雷洪扯扯脸上的胡须,“估摸着陛下都没想到金吾卫的人竟然是幕后黑手,这一下咱们百骑可算是露脸了,前阵子说什么……百骑无用。咦!先前武阳伯说要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眼瞎了,那些人可不就是眼瞎了?哈哈哈哈!”
笑声中,众人一路疾驰,半路上遇到了拦截贼人的百骑。
“武阳伯,我等拿住了通风报信之人!”
贾平安点头,“干得好!”
阿宝许久未曾这般狂奔过来,一马当先,跑的酣畅淋漓。
当看到一片树林时,外面坐着两个男子,他们刚起身想叫喊。
“放箭!”
箭矢落在二人的身前。
阿宝从他们的身边冲了进去。
“跪下!”随后的百骑看住了他们。
树林的中间有一片空地,此刻这里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
边上是一队歌姬在舞蹈,中间摆放了几张案几,一群有钱人权贵正在聚赌。
马蹄声压下了乐声,有人诧异回头。
“是百骑!”
“百骑来了!”
歌姬们动都不敢动,这事儿也和她们没关系。
十余名赌徒四散而逃。
“回去!”
百骑的人把长刀连鞘解下来,就这么抽打。
那些赌徒惨叫着跑回来,被驱赶着聚作一团。
周围渐渐被百骑围住了。
“是百骑!”
那个上次骂百骑是贱狗奴的赌徒面色惨白,“为何无人报信?你的人何在?”
开赌局的男子跪在那里,眼珠子乱转。
一骑出来,有人说道:“是贾平安!”
贾平安策马出来,目光锐利的盯住了那个赌徒,“上次可是你说百骑是贱狗奴?”
赌徒身体一颤,骂道:“你欲如何?”
“赌徒一律杖一百,没收浮财。”贾平安策马过去,猛地挥鞭。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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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徒惨叫着。
所谓浮财,就是指动产,比如说家中的各种值钱东西,实际上没收浮财类似于抄家。
所以赌徒抬头,不顾脸上的鞭痕,“没收浮财?”
一群赌鬼,竟然也不研究政策法规,被抓之后才知晓要被抄家。
一百杖下去这人就去了大半条命,再抄家,这人基本上就毁了。
这便是大唐版本的禁赌手段。
“武阳伯,有话好说,某这里有话要说。”
“武阳伯,某知晓是谁设赌!”
“武阳伯……”
赌徒们丑态百出,贾平安策马回去,“某并非想抓赌,只是有人骂百骑贱狗奴,某若是不来,百骑的名声谁来维护?尊严何以彰显?”
原来是这样?
一群猪脑壳此刻要疯了,方寸大乱。
包东使个眼色,众人不解,包东大怒,然后往后退……
还不懂?
有人恍然大悟,松开了手,他控制的赌徒就扑向了咒骂百骑的那人。
于是人人松手,顷刻间那人就被淹没了。
包东给雷洪挑挑眉,“这便是察言观色。”
雷洪骂道:“你迟早是个奸臣。”
包东得意的道:“奸臣也比你好,你还得等贺娘子出嫁呢!哈哈哈哈!”
想到贺娘子,雷洪精神头就上来了,上马追去,“武阳伯,等等某。”
贾平安带着人回到了皇城外,三十余骑下马整齐划一,他走在最前方,那气势当真是犀利。
“这是何意?”
有人觉得味道不对。
贾平安一路到了金吾卫,“百骑奉命拿人。”
门子纳闷,“百骑拿人?”
百骑啥时候能拿人了?
门子捂嘴想笑,贾平安眼神锐利,“陛下有令,你想抗命?”
他推开门子进去,三十余人行走在金吾卫里,那气势……
“百骑的来了!”
右边有人在喊,贾平安指着他,“拿下!”
两个百骑拔刀避过去,一脚就踹倒了喊话的人。
“凭什么?”
有人打抱不平,贾平安森然道:“百骑奉命抓人,此人通风报信。”
那人面色惨白,“某只是……”
包东用刀脊抽了他的脸颊一下,把下面的话堵住了。
贾平安看着前方那些面色难看的人,“把彭欢带来。”
彭欢带路到了一处值房外。
“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