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道:“不知道你师承谁家?”
鬼马刀想来萧冲要知道自己师承,定是要去找自己师父比划,心中便不想告诉与他。转念又一想,若是不如实告知,又有贪生怕死,没有胆量比武之嫌。想到神爷虽然废掉了一双腿,却从来都不曾承认过自己的失败,丢脸之事却是万万做不来的。
他便故意咳嗽一声,道:“两位前辈却要听清楚了,我师父乃是江湖三爷之首的神爷。”他原本以为萧冲和莫等闲听到“神爷”大名,定会对自己高看几眼。
事情往往没有你我想象中那么美好。
萧冲却是哈哈一声笑,笑得诡异,道:“我原以为你师承何方神圣,原来就是神爷。”他看一下莫等闲,接着道:“神爷,现在不过就是一个残废,就连走路都要人伺候的残废。”鬼马刀听他言语,早已经火冒三丈,一张脸憋红,道:“不准你侮辱我师父。”萧冲冷哼一声,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你说一个江湖人,却要到朝廷里却凑什么热闹。跟着熊廷弼那老家伙守什么辽东,到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不堪的下场。可悲。”
神龙子听他言语,也是恨不得上去就赏他两巴掌,好让他以后说话积口德。但是他却没有动手。
神爷和熊廷弼乃是至交。熊廷弼当年坐上蓟辽总督,督师辽东,便请神爷出山作为他的幕僚。熊廷弼率领辽东将士杀得满洲鞑子叫苦连天,就连后金大汉努尔哈赤都赞叹熊廷弼的勇猛。
好景不长,熊廷弼因为和巡抚王化贞不和,坚壁清野,将物资一律烧毁,引导数十万军民退守山海关,却没有进行最后的广宁保卫战,于是导致满洲鞑子不费一兵一卒占领辽东。
当时王化贞是东林党人,熊廷弼又不肯依附魏忠贤的阉党,成为后来魏党杀熊廷弼的一大口实。熊廷弼被冤杀,并传首九边,但是神爷作为他的幕僚也成为魏忠贤打击的对象,害的自己被废掉了一双腿。因此他归隐神王峪,并立誓有生之年绝不出谷。
鬼马刀的肺都要气炸了,突然挥出一拳不偏不倚的打在萧冲的面门。二人相距较近,萧冲猝不及防,竟然没有避开鬼马刀的一拳,鼻子中随即便喷出血来。
萧冲没有想到鬼马刀会突然出手,更没有想到他出手却是如此利索狠辣。萧冲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一个小孩子骑在自己头上拉屎,他绝对不能容忍。
萧冲“噌”的一声,抽剑出鞘,展开架势,一招“无边落木萧萧下”,直刺向鬼马刀。这一招乃是华山派剑法中精华,一剑挥出,就如同秋风扫过,剑气直逼。
萧冲在华山三十年,更是一等一的高手,剑法精湛。
鬼马刀全身都已经被他剑气笼罩,仿佛整个身子就像是无边的落木,没有了依靠。萧冲的剑就在离他面门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两根手指已经夹住了这柄剑,骇人的剑气却瞬间消失。夹剑的却是那面带病容的少林慧明。
惠真大师仍如磐石般一样,只有一串佛珠在手中捻动,仿佛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慧明大师咳嗽几声,开口道:“阿弥陀佛,萧施主乃是华山派高手,却又如何要跟一个晚辈后生计较。如此传扬出去,对你的名声却也是不好。况且,华山远在千里之外,你们能大驾光临此处,也是为了妖刀‘天问’而来,却为何又如此急躁。”
萧冲本已经受了鬼马刀羞辱,现在又听慧明大师一通废话,心中火起,已经有些迷失自我。他开口怒喝道:“老子想要做什么还要你们来教吗?你们又不是我的师父,更不是我的父母。”
神龙子听他言语,心中暗想,幸好我没有如此不孝的儿子,要不然当真要被他活活气死了。
萧冲想要抽剑,却又抽不出,心知惠明内力深厚。自己乃是华山派有头有脸有名望的人物,却也不能就此轻易认输。少林虽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但是华山也不是浪得虚名。更何况自己绝不能在莫等闲的面前出丑。
此事传扬出去,江湖人定要笑话华山的种种不是,更会让莫等闲看不起。
两人都暗自运用内力,两股劲力都汇集在这柄剑上。萧冲怒看着惠明,但是惠明却闭目养神,仿佛一切事情并没有发生过。萧冲额头已经渐渐的渗出虚汗,眼见的一柄长剑被二人内力折弯。
神龙子也不禁汗颜,没有想到惠明面带病容,内功却是如此精湛。
只听得“当”的一声,这柄剑却从中间折断,一颗小小的佛珠滚落在地上。两人转头,但见惠真大师左手平托,手中托着的却是一串已经散开的佛珠。
惠真大师右手轻轻一伸一缩间,那颗佛珠却又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只听得惠真大师开口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惠明,你如何又犯了这嗔戒。”他又对萧冲道:“萧施主,我师弟六根未能清净,在此犯了嗔戒,待得回到少林,老衲定要让他面壁思过。今日大家来此万善寺,乃是共同商议妖刀‘天问’重现江湖之事,又何必和年轻人一般见识。”
惠明大师回身立于惠真身后,单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萧施主,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萧冲一口气却如何能咽得下,想到惠真乃是少林方丈,江湖上人人敬重,自己又不便发作。莫等闲看着萧冲,轻摇摇头,却脸上露出一丝奸笑。其他人并没有在意,但是神龙子却看的分明。
莫等闲自然知道惠真一番话,不过就是给萧冲一个台阶。少林惠明的内功精湛,远在萧冲之上。萧冲已经不能抵挡惠明的内功,惠真大师才出手,将那柄剑逼断,同时也逼住了两个人相抗的真气。萧冲却乃是一介武夫,定然不清楚其中奥妙,只当是惠真维护自己师弟。
莫等闲却开口道:“惠真大师,适才乃是我们华山出言不逊在先,方才惹怒了惠明大师。英雄大会过后,惠明大师真的回少林面壁思过,我们心中可是不安。望大师收回戒令。”
萧冲并不明白莫等闲为何如此示弱,如此丢尽华山的脸面,心中却又是一股火。但是自己师弟一向都有自己的主见,因此也不愿多去与他理论。
神龙子躲在房顶,见到房中一切,知道莫等闲真的不是等闲之辈,几句简单的话就卖了一个大大的人情给到少林。言语中并没有提及“神爷”,倒令神龙子大为不悦。
鬼马刀听他言语,只是说道“惹怒了惠明大师”,却只字未提神爷,心中也是不爽。想到刚刚惠明大师为了自己犯了嗔戒,心中过意不去,因此上也不便多生事。
只听得莫等闲接着道:“惠真大师,我们接到英雄帖,马不停蹄的赶到少林,却不曾想您又让我们移师到这万善寺。我们来了这也有两天,却不曾见到那无望大师,这是为何?”萧冲也附和道:“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