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赖头喇嘛道:“吃着肉,喝着酒。若是还能听着一妇人弹着小曲,就算是让我做皇帝,老子也是不换的。”
但是客栈中却没有妇人,更没有会唱小曲的妇人。
刀清风听到癞头喇嘛像一条疯狗一样在这里叫嚣,影响吃饭的雅兴,心中有了火直窜到脑门。她决定戏耍大喇嘛一下,解解气。她拿手在自己面前脑后的瞎拍打,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癞头喇嘛也来了兴致,一个如此标致的姑娘绝对要比一个妇人要好的很多。他起身坐在了刀清风对面,看着她就像是一只狼看着一只兔子,一双贼眼发着绿光,他开口问道:“姑娘,你这拍来拍去的是为何啊?”
刀清风脸上挂着笑,这笑却更加令人陶醉。只见她故意探头道:“我在打苍蝇。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已是深秋了,怎么还会有如此多的蚊蝇在这里嗡嗡嗡的乱飞呢?你说气人不气人,搅得姑奶奶我都没有心情吃饭了。”
癞头喇嘛有些摸不到头脑,问道:“如此天气,会有苍蝇吗?我怎么看不见呢?”刀清风摇摇头,看着癞头喇嘛,一脸的无奈,道:“只缘身在此山中,方才不识庐山真面目。我的面前就有一只大大的苍蝇。一进客栈就叫嚣个不停,又像是一条发疯的狗,令人的耳朵是嗡嗡作响,简直就会让人崩溃啊。”
刀清风接着道:“如果让我捉到这只臭苍蝇,我一定要将他肠子拽出来勒紧他的脖子勒死他。那时候他双眼瞪大,舌头伸出口外,鼻子耳朵里一定会流血,样子一定会吓死人呢?想来,那也一定是有趣的很呢?”
刀清风的话说完,客栈中所有人都笑了起来。但是门前的乞丐却没有笑,反而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严肃。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早已经看到了危险的来临。现在,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平静的却让人害怕。
鬼域四圣岂是随便让人开玩笑的主呢?刀清风的小小玩笑无异于自找麻烦。
癞头喇嘛却没有笑,他知道这是刀清风在拿自己开心,从来没有人胆敢对他如此消遣。
他怒目圆睁,两眼就像是两个铜铃,牙齿已经咯咯作响。他大喝一声挥杵就击向刀清风,杵就像是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刀清风也不是怕事的人,抽刀在手,反手也是一刀,“当”的一声,火光四溅。
喇嘛没有想到刀清风出手如此凌厉迅猛,一股无名火就像是浇了油。他反手又是一杵,击向刀清风,这次出手更快,更狠,更毒辣,出手就是杀招,一股杀气直逼刀清风,将刀清风置于死地。
刀清风退后两步已经被逼进了墙角。刚才接其一杵,震得户口剧痛,手中刀差些脱手,方知这癞头喇嘛绝非泛泛之辈。但见他一杵又来,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鱼鹞子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邪笑,他也已经出手,他伸手就握住了喇嘛的手腕,就像是夹住了蛇的七寸。癞头喇嘛冷笑一声,道:“如此荒凉之地,居然还有人英雄救美。今天,这位漂亮的姑娘就是我的了,如果有谁敢阻拦,休怪我杵下无情。”说话间反手却推出一掌,这一掌变化快,力道猛。鱼鹞子反手也是一掌,两掌相交,鱼鹞子就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墙角那一坛坛的劣酒上,几坛酒被打的粉碎。
酒虽劣,但是香气弥漫着整个客栈。
掌柜的和伙计小强早已经吓得破了胆,悄悄的躲在柜台角落里,眼看着自己的酒被打烂,却哪有胆量喝斥。店掌柜只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烧几炷香。“临时抱佛脚”,心中不禁默默祈求菩萨及各路神仙能够显灵,保佑自己的小店。
乞丐却长叹一声,开口道:“酒虽不好,但是浪费掉就更不好了吗?”话未说完,一个箭步已经到了破碎的酒坛跟前。他看着破碎的酒坛,看着流淌的烈酒,抓起一坛破损不是太厉害的酒坛,酒坛里面似乎还有些剩余的酒。他反身又回到门前,斜倚在那棵树旁,仰头便把坛中酒倒入了自己嘴中,但却还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不知道他是为那些破碎的酒叹息,还是为刀清风和鱼鹞子叹息。
癞头喇嘛怎么会将一个落魄乞丐放在眼中,他看着鱼鹞子,叫嚣道:“臭小子,敢找我的麻烦,这是茅厕里打灯笼,找死。今天就是你永远的噩梦,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你可以报上名来,我好带话给你的家人,让他们来替你收尸,免得落得在这荒凉之地喂了野狼。”话说完,癞头喇嘛手中的金刚杵就直刺向鱼鹞子。鱼鹞子睁大了双眼看着刺过来的金刚杵,他的嘴角流着血却没有一点力气去还手,死神仿佛已经悄然的降临到他的头上。
只听得“当”的一声,一块小石子飞了进来重重的打在金刚杵上,那柄金刚杵竟然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癞头喇嘛的脸也是一变,变得惨白,仿佛有一个人就站在他的身后,一双凌厉如刀的眼睛就看着他,他已经感到一股莫名的杀气。
剑道人手持长剑就飞了出去,客栈外四下里寂寞无声,街上偶然出现的行人现在都已经消失了,偶尔传出几声虫儿叫声。客栈门外只有那个落魄的乞丐斜倚着那棵树,呆呆的看着远处,身子一直都在打颤,他的脚边还放着两坛酒。
那是鱼鹞子给他的酒。
剑道人手一横,手中长剑就架在了落魄乞丐的脖子上。剑未出鞘,但是剑气已在,就与这萧瑟秋风相得益彰,显得肃杀。
他恶狠狠的问道:“刚刚你看见了什么?”落魄乞丐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整个身子已经开始发颤,他使劲的摇着头,就像是一个拨浪鼓,他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远方,他的嘴张开着,却没有声音。没有人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更没有人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到底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剑道人看着远处,远处只有风和枯草,别说是人,就算是兔子都不曾有一只。但是出手之人又是谁呢?能够用一颗小石头将金刚杵打断,这份内力修为,真是深不可测。
试问当今武林,能够做到如此的整个江湖都不会超过三个人。
鱼鹞子忍着痛向外看去,乞丐还是那个乞丐,但是却已经并不像刚刚与自己攀谈的样子。乞丐全身都哆嗦着,裤裆处似乎也已经有些湿。鱼鹞子想要出手救他,却发现自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剑道人的剑随时都可能出鞘,随时都可能染上血渍。“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一种无言的痛苦。鱼鹞子只希望剑道人能够放过这个无辜的乞丐。
一切,并不如鱼鹞子所愿。剑道人一把抓起了这个落魄乞丐,就像是抓起一只小鸡一样的轻松,他踏步就走进客栈。苦和尚手中拿起那已经断成两截的金刚杵。
剑道人走了进来,苦和尚便问道:“阿弥陀佛,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剑道人看一眼门外,道:“门外连个苍蝇都看不见。”所谓“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剑道人口中提到“苍蝇”二字,更是犹如火上浇油。
癞头喇嘛咽喉处犹如卡着一只苍蝇,他轻轻一掌打在那张木桌上,木桌也“咔嚓”一声就碎掉了。灵道姑看着剑道人手中的落魄乞丐,问道:“这个人是什么人?丐帮弟子吗?”剑道人摇摇头,道:“只有他看见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却显得痴痴呆呆的,全身都吓的哆嗦着,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苦和尚打量一下乞丐,冷笑道:“如此模样,倒是很像丐帮的那群破落货色。”
店掌柜吓得已经破了胆,他原本以为今天有这些个客官住店吃饭,自己可以赚点钱,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局面。酒虽劣,但是也是用钱买回来的。钱没有赚到,桌子已经碎掉了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