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庭桉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股怅然若失,我也有些局促,解释道:“关于地图的事情,我是瞒了你几天,但我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地图,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风险,你也看到了,如果我没有提前做好保护措施,这半张地图现在就在别人的手里了。”
“但我不是外人。”胡庭桉说道,“玥玥,我是你的未婚夫,你未来的丈夫,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会害你,唯独我不会,我只希望你遇到事情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想到我,让我跟你一起分担。”
“那你对我就没有半点保留吗?”我反问道。
胡庭桉一愣,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我一把抽过他手中的婚书,指着婚书问道:“就比如这婚书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一直怀疑这婚书的来历,之前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我选择忽视这个问题,毕竟刨根问底对谁也没有好处。
但现在既然胡庭桉与我较真,谈到了我俩之间的信任问题,那我也不用藏着掖着,有什么就直接说了。
“是真的。”胡庭桉看着我的眼睛毫不躲闪,“百分之百。”
“可我父母并没有未卜先知的才能。”我说道,“如果他们知道几年后会有一个女儿降生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病急乱投医,到处去看不孕不育。”
‘小女’两个字太过笃定,我父母明明结婚七年不孕不育,却在那种情况下定下这张婚书,真的太矛盾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玥玥,我可以发誓,这张婚书是真的。”胡庭桉犹豫了一下,最后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似的,说道,“这张婚书是你的生母、你外公和我三个人在场一起签订的,也是我们三个人一致决定让你来到这个世上的,玥玥,我等了你可不止二十年。”
我皱起了眉头,有点听不懂胡庭桉的话了:“你说什么?什么生母?你们三个又为什么能决定我是否来到这个世上?”
“有些事情我本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你,害怕你听不明白,也害怕吓到你。”胡庭桉严肃道,“但现在看来,不说,你心里的这道坎是过不去的,其实……”
笃笃……
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胡庭桉的话,紧接着,一个人被一脚踹进了门槛,我和胡庭桉立刻冲过去,只捕捉到了黑姑姑的一抹背影。
而被踹进门槛里来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徐刚。
徐刚嘴里被塞着布团,双手反剪在身后,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之前胡庭桉还让杜福生的人去追踪徐刚,却没想到这会儿徐刚就被黑姑姑送来了。
我伸手拽掉徐刚嘴里的布团,将他扶起来,坐在地上。
他抬眼看了我一下,立刻又垂下眼帘去,明显有些心虚。
我环视一圈一片狼藉的店里,说道:“几天不在店里,没想到就遭了贼,师伯可知道咱们风水街里有没有小贼出没?”
“不知道。”徐刚立刻说道,“反正不是我。”
胡庭桉蹲下身去,跟徐刚平时,冷着眼眸盯着他,问道:“不是你,又是谁?我的手下是不会乱抓人的。”
“你是……”徐刚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就是胡七爷胡庭桉?”
徐刚的眼神更加慌乱了,他对胡庭桉显然是有忌惮的:“真的不是我翻玥儿的店,我顶多……顶多就是偶然路过,发现店门开着,进去看了两眼罢了。”
“偶然路过?”胡庭桉抓起徐刚的一只胳膊,猛地用力。
徐刚顿时一声哀嚎,连连叫道:“我说,我全都说,是陈家人!”
胡庭桉松开了手,徐刚嘶嘶痛呼两声,这才继续说道:“那天陈家的车经过我店门口,我立刻留了个心眼跟上,就发现陈立乾带着人,亲自来你店里一顿翻,不知道在找什么,但最后好像空手而归。
他们走了之后,我就……就也进去转了一圈,但我保证,我什么都没动。”
“地图呢?”我能猜到来翻我店的,不是陈家,就是胡景霄,再不济也是徐刚,所以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很久,直奔主题道,“我要地图。”
徐刚一脸不解:“什么地图?地图不是在你表舅手里吗?”
“你撒谎!”我厉声道,“当年你师父根本没有将另外半张地图交给我外公,那半张地图一直在你师父手里。”
“可我师父就是这样跟我说的。”徐刚说道,“难道是我师父骗我?”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胡庭桉手一伸,一截竹鞭环住了徐刚的脖子,猛地缩紧,“如果你手里没有地图,你跑什么?”
“我被盯上了。”徐刚身子忽然抖了起来,看着并不像是被胡庭桉吓的,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他说道,“玥儿,你还记得潘明阳潘大师吗?他死了。”
“死了?”我也有点惊讶。
潘明阳是因为被他所养的婴僵反噬,才求救于胡景霄的,后来那婴僵已经彻底腐烂了,这就说明潘明阳自由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潘明阳是死了。
徐刚一个劲的点头:“潘明阳死了,我亲眼看到的,浑身上下由里到外,被一种黑色的蛊虫掏空,最后只剩下一架白骨,还是我为他收的尸。
那天陈家人来翻你的店,我亲眼看见那个女人,江家的那个蛊女,我躲在角落里,她回头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虽然隔着一层黑纱,我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但仍然如跌进了数九寒天的冰窖一般,浑身直打颤。
之后我连续两夜做噩梦,梦到那个蛊女用蛊虫控制住了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才想着去外地散散心,却没想到今天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无故就被拎了回来。”
徐刚说的情真意切,半点看不出来像是在撒谎,胡庭桉松开了竹鞭,我伸手帮徐刚松绑。
一边解绳子一边说道:“你的预感十之八九都是准确的,但凡参与进这件事情中的人,都不会置身事外。
他们现在的视线还在我的身上,一旦反应过来,另外半张地图曾经属于你师父的时候,到时候他们的视线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去,到时候你再想逃,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绳子松开,徐刚活动了一下手腕,站了起来。
我说道:“师伯,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短时间内不要回来了。”
“玥儿,是师伯没用,帮不了你。”徐刚悲戚道,“但师伯相信,有胡七爷帮你,你们一定能抵抗得住那些觊觎地图的人的,师伯……师伯就不留下来添乱了。”
说完,他冲胡庭桉点点头,转身朝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