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破出这个阵法,自由的走出去?”
“等到竹子开花的时候,阵法不攻自破,我便能够重见天日了。”
不久前胡庭桉与我的对话在我脑海中响起,我拔腿便朝着前方跑去。
穿过竹林的时候,扑簌簌的竹花纷纷扬扬的往下落,往日郁郁葱葱的湘妃竹,大部分已经干枯,只剩一个空架子支棱在那儿,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吹倒似的。
大门上的兽首铜锁不翼而飞,我伸手用力推开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长明灯没有亮起来。
手电筒的光扫过供桌,外公的牌位好端端的放在那儿,后面的黑棺棺盖紧闭。
我走上前去,长吸一口气,伸手用力去推棺盖。
棺材里空空如也,胡庭桉果然不在了。
我握着手电筒,将整个店铺前前后后所有地方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回到耳室,坐在床沿上,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
竹子开花,阵法被破,胡庭桉已经自由了。
那么,这几天我被胡景霄掳走,他知道吗?
他人不在店里,现在在哪儿?还会回来吗?
他跟我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他突破阵法,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那么,曾经他对我的那些情意绵绵,到底是真,还是只是利用?
如果他不回来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一旦胡庭桉决然离去,我便很难再跟他有任何交集,除非我去逼问金花婆婆。
但金花婆婆也不一定就是站在我这边的。
在床沿坐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的躺下,手放在小腹上,眼睛盯着屋顶,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如果胡庭桉真的只是利用我,不想回来了,我去逼问金花婆婆也毫无意义。
我是人,他是狐,我们本就殊途,即使有了孩子又怎样?
有没有他,这个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有我在,孩子就有家。
也不知道是连日奔波折腾累了,还是怀孕本就容易犯困,明明一肚子事情,迷迷糊糊的,不多久竟然睡着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懵懵的。
好一会儿记忆才慢慢回拢,翻身起床,去后院看了一圈,仍然没有胡庭桉的半点身影。
以前即便是白日里,后院竹林这一片都凉森森的,光线只能丝丝缕缕的透进来,可今天阳光洒下来,整个后院都是亮堂堂的,空气里流动着一股竹香味,干枯的竹竿上,溢出滴滴鲜竹沥,沁人心脾。
我给外公的牌位上了香,坐在供桌前,喃喃自语:“外公,你留给我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局?
你说,没有胡庭桉,我自己能破掉这个局吗?
你留给我的最大帮手,到底是胡庭桉,还是表舅?亦或是还有别的什么人?
玥儿虽然懂风水,能看事,但毕竟阅历浅,更没有法力护身,这条路如果单单是我一个人往下走的话,太过艰辛,恐怕我还什么没弄明白就交代了自己的小命。”
我顿了顿,自嘲的笑了一下,外公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我对着一个牌位说这些有什么用?
路还得我自己往前走,能走多远是多远。
我也没有软弱的理由,外婆还躺在凤凰岭的家里,无论如何,我得先将她救醒了再说。
想到这里,我重新跪了下去,冲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如果胡庭桉不再回来了,这后院我也不打算再来,耳室就够我待了。
咚,咚,咚!
第三个响头磕下去的那一刻,咔擦一声,整个供桌塌了。
我一惊,抬头看去,就看到外公的牌位也跟着供桌从中间裂开,齐刷刷的开口跟刀劈的一般。
牌位的裂口里,露出一小块泛黄的牛皮纸。
我皱了皱眉头,爬起来,伸手将那块牛皮纸拽了出来。
牛皮纸得有两个巴掌大,对折起来嵌在牌位中间的暗格里,打开来一看,竟然是地图。
确切的说,只是半张地图,画的应该是一条山脉,但只有一半,也没有确切的地标,所以看了好一会儿我也没认出这是哪里。
胡景霄要我去找表舅要地图,结果我从外公的牌位里得到了这半张地图,这是怎么回事?
这张地图是不是胡景霄要的那张?
如果胡景霄的消息没错的话,是不是说明另外那半张地图就是我表舅手里的那张?
外公将地图一分为二,只给了表舅半张,他是在防着表舅吗?
表舅手里握着半张地图,宁愿让我忍着蛊毒的剧痛,也不肯松手,他到底是害怕我弄丢了地图,还是另有所谋?
各种问题纷至沓来,我根本得不到任何确切的答案,但我知道一点,就是我手里的这半张地图很重要,轻易不能让别人发现。
过了这两天,我的蛊毒发作,到时候落在胡景霄手里,这地图立刻就得上缴。
可是藏在哪里才安全呢?
思来想去,我最后将地图和那张婚书一起用防水布包了,塞在盒子里,埋在了照壁的一角,尽量做的天衣无缝。
……
我在店里等了两天,整整两天胡庭桉都没露面,看来是等不到了。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第三天一早,我是被心口那股闷气憋醒的,浑身隐隐的泛着酸痛,看来蛊毒在我身体里面已经积聚到了一定程度,离爆发不远了。
我起身,吃了点东西,然后趴在柜台上,整个人蔫蔫的,等着蛊毒发作的那一刻到来。
到了晌午时分,我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一抽一抽的。
林彦舟走进来的时候,我正捂着肚子,满头都是冷汗的坚持着。
他进门就叫道:“玥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表哥?”我抬头看他,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东北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
“那天你挂了电话我就想立刻回来,可那边实在是脱不开身。”林彦舟说道,“后半夜所有事情一交代完,我就立刻坐车回来了,本来想去江城大学找你,我爸却说你现在在风水街这边开店,我就寻过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撑住我的下腋,想将我抱起来。
我推开他,摇头:“我不想动。”
“你这样不行,得去医院。”他数落道,“好好的学不上,跑来这地方开什么店?”
看来林彦舟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的情况去医院也不管用。”我说道,“是蛊毒要发作了,表哥别动我,坐在旁边陪我说说话就行了,待会发作起来别吓着你。”
“蛊毒?”林彦舟惊讶道,“玥儿,最近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中蛊毒?”
我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打算瞒他:“外公留了一张地图给表舅,有人想要我从表舅手中拿回地图,设计抓了我,给我下了蛊毒,以此来威胁表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