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栋楼之间隔了不过几十米的距离,我和潘明阳先后到达小区楼底下,却发现电梯不能用了,怎么按电梯数字都不动。
我们俩转头就上楼梯,一口气爬上七楼,都是大平层,每层楼只有一户,而七层这一户的门虚掩着。
我和潘明阳对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潘明阳伸手拉开门。
门一开,顿时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我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再抬头,瞬间愣住了。
这一层根本没有人住,空荡荡的,空气稍微一流动,灰尘四起。
偌大的客厅里连个电视都没有,正中央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倒扣着一只蓝面大海碗,海碗上面亮着一只长明灯。
供桌的后面,左右各支出一条红绳,紧紧地缠住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将它吊在了半空。
那东西小猫大小,青面獠牙,一看到潘明阳,吱吱的叫着。
潘明阳大呼一声:“不好,调虎离山计!”
他说着,手中捏诀,按向脖子上的佛牌,说了一声收,那东西竟然一鼓作气挣断了红绳,撞入佛牌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们往回跑,我跟在潘明阳的身后,脑子里一直闪现着那小东西的身影,那分明就是一只长了毛的婴僵,没想到潘明阳竟然供奉这种东西,怪不得徐刚说他有本事。
但供奉这种阴狠的东西,极其容易被反噬,放着那么多正牌不请,请这样一枚阴牌在身上,这个潘明阳到底是技高人胆大,压得住阴牌的反噬力,还是他本身走的就不是正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眼下救人要紧,对方太狡猾了,刚才我们直接丢下吴文杰是不对的,至于潘明阳供奉阴牌这件事情,我心中有数就行了,解决掉这件事情,该付的报酬付掉,以后不要再跟他来往就行了。
等我们回到吴文杰家,就看到杨倩满脸青紫的倒在地上,已经昏迷了过去,而吴文杰人却不见了。
我走过去,扶起杨倩,将她摇醒,问道:“怎么回事?吴律师呢?”
“我不知道。”杨倩一张嘴,牵扯到嘴角的伤,嘶了一声,满眼的惊恐,“你们走了之后,客厅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本来还痛的直不起腰的文杰,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抡起拳头就打我,比每次都狠,我直接晕了过去,文杰呢?”
人就这样被带走了。
潘明阳再去衣帽间找那个永生花花环,也没找到。
很显然,对方一直在盯着吴文杰,家里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了如指掌,而对面那个大平层,只是对方用来设法的一个场所罢了。
他用对面的那个阵,成功的吸引开了潘明阳的视线,将我们调离吴家,趁着这个空隙施法,抓走了吴文杰,东窗事发后,吴文杰面临的必将是前所未有的报复。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抓走吴律师的人,否则可能就来不及了。”我说道。
潘明阳点头,走到茶几前,那里,吴文杰的保温杯还打开着,潘明阳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两滴血进去,随后放出阴牌里的婴僵。
婴僵扒在保温杯口,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保温杯里的液体,杨倩吓得直哆嗦,我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婴僵舔了几口之后,再次飞了出去,潘明阳拿出一只罗盘,置于保温杯口,然后静静地等待着。
我抱着杨倩,努力的安慰她:“大师正在施展追踪术,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找到吴律师,到时候你就留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关上门等着我们将吴律师带回来便可。”
“他不会出事的对不对?”杨倩拽着我的袖子问道,“你们一定能将他安全带回来的对不对?”
我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我们会竭尽全力,但之前大师也说了,对方的目标不仅仅是吴律师,所以你得自己保护好自己,别添乱,可以吗?”
杨倩一个劲的点头:“我听你们的话,也相信你们。”
“找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潘明阳忽然出声,手捧着罗盘说道:“人被带去了西南方向,我们现在过去!”
车子一路往西南方向开,越开越荒凉,隐隐的能看到前方的山丘,景物却莫名的有些熟悉,我这才想起来:“前面是泉山公墓,去年我们学校组织来这儿扫过墓,我记得。”
“竟然被带到公墓来了。”潘明阳纳闷道,“看来这个吴律师的确是欠了别人的人命债了。”
车子在墓园外停下,我去买了一小束菊花,跟潘明阳进入公墓。
墓园太大了,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墓碑,整个墓园分为好几个区域,而潘明阳的罗盘在进入墓园之后就彻底失灵了。
我们一片一片的找,直到婴僵终于飞了回来,潘明阳才确定了位置,领着我一起过去。
跨过了两片墓碑,在最西角,我们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吴文杰的背影。
他跪在一个墓碑前,头耷拉着,墓碑上方赫然摆着那只永生花花环,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我和潘明阳走上前去,还没靠近吴文杰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捂着心口,正在不停的吐血,样子极其凄惨。
这样下去,凶手没找到,吴文杰就要没命了。
我刚想去扶吴文杰,头顶上嗖嗖的声音传来,惊得我抬头去看,就看到山上一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毛竹,削尖了竹根,钝钉一般的直冲着吴文杰的后背心扎过来。
我一把推开吴文杰,自己一个翻滚躲了开去,那毛竹几乎是擦着吴文杰的头顶穿过去,恰巧钉在了永生花花环正中央的缝隙里。
婴僵已经循着毛竹刺来的方向追了出去,潘明阳也跟了上去,我则拽起吴文杰,他满嘴都是血,眼睛却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看。
那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很年轻,微微的笑着,唇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一看就是个温柔美好的人儿,可惜英年早逝。
吴文杰死死地盯着照片,那眼神仿佛要穿透照片,看到墓碑里面去似的,我下意识的问道:“吴律师,你认识这位女士?”
吴文杰没说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有鲜血溢出他的唇角,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很是狼狈。
我陪着他蹲在那儿,不时的回头朝着山丘上看去,等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潘明阳才揪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