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学业分不清</p>
何处是归期</p>
……</p>
恨不知心底的在意</p>
惟愿留长笛相依</p>
……</p>
此时天边刚刚露出一点微光，整个校园还处在沉睡之中。</p>
王一男却已背好竹篓，悄悄溜出了宿舍，坐在了操场上的篮球架下。</p>
望着一片朦胧中的校园，几句歌词被王一男习惯性地颠倒黑白后，轻轻地哼了出来。</p>
下学期，要么按照老师们和父母的期望，去南诏一中或昆一中两所省重点读高中。</p>
要么按照自己的心思，去省城打工。</p>
无论如何，两个多月后，他都要离开这里了。</p>
王一男想着刚升入小学四年级时，二姐和三姐领着自己第一次踏进这个校园时的情景。</p>
想着第一次走出大山，离开村子的他，第一次进入云鹤镇时的惊喜。</p>
当时的云鹤镇在他眼里，就是整个世界的中心。</p>
当时的云鹤镇初级中学，就是世界上最大的校园。</p>
上课间操时，操场上乌央乌央一大片，足有两三百人吧？</p>
比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要多上很多倍呢。</p>
……</p>
今天是周六。</p>
附近村子里的学生们昨天下午就都回家了。</p>
而包括王一男在内的很多同学，都只能在今天早上才开始踏上回家的路。</p>
他们的家，最近的也要走上三四个小时，最远的要走上四五个小时，还都是山路。</p>
王一男的家在前窝村，最快也要走上四个半小时。</p>
杨丽娟的家在后窝村，最快也要走上五个小时。</p>
他此时坐在篮球架下，在等另外两个同村的学生和邻村的杨丽娟，一起结伴回家。</p>
每周的周末他们都要回家一次。</p>
用竹篓背回来下一周所用的大米、挂面条、辣酱和洋芋……</p>
……</p>
一个人影溜出了女寝的大门。她只是往王一男这边张望了一下，就一路小跑了过来。</p>
王一男知道，这个一定就是杨丽娟了。</p>
自从三个姐姐都先后退学后，每周就只是杨丽娟和他两个人一起回家了。</p>
直到前两年，同村的另外两个小孩崽也升入了四年级，来到了云鹤镇初级中学，两个人的回家路，就开始变为四个人了。</p>
“一男，每次都是你最早……”</p>
杨丽娟微微喘息着，胸脯起伏着，站到了王一男的身前。</p>
王一男如果看过刚刚上映的《人间四月天》就会发现，杨丽娟和电影里的林徽因简直就像一个人。那双大眼睛和脸型，简直就像是从周公子脸上扒下来的一样。</p>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周公子的胸前是永远的飞机场。</p>
才十四岁不到的杨丽娟，胸前却像海上翻滚的狂风巨浪，波涛汹涌。</p>
可惜，王一男至今还不知道电影长啥样。</p>
然而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在那片起伏的波涛上停留了片刻。</p>
“他俩还小。以前姐姐们也是每次都这样等着我们的。”</p>
“嗯……”</p>
杨丽娟应了一声，又故意把胸脯挺了挺。</p>
偷偷瞄了一眼王一男后，她也在篮球架下挨着王一男坐了下来。</p>
刚一坐稳，她就从背篓里拿出了几块比拳头略小的石块，“这个给你。”</p>
王一男每接过一块石头，就在手里颠了颠，“嗯，很趁手……”</p>
又过了五六分钟的时间，另外两个貌似五六年级的小学生也先后跑了过来。</p>
来到王一男身边后，也各自掏出了几块石头交给了王一男。</p>
……</p>
不到二十分钟，四个人就已经出了镇子，进入了郊外的山野。</p>
顺着一条羊肠小道，王一男在前，杨丽娟在后，两个小学生在中间，一路疾行。</p>
一口气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爬上了一道山梁。</p>
在一处还存有灰烬的背风处，两个小同学迫不及待地一下就坐在了地上，然后顺势一个后仰就都躺倒在地上了。</p>
王一男和杨丽娟也走过去坐在了两个小同学的身边。</p>
只是稍稍喘了口气，王一男就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把镰刀，起身去砍下了一根竹子。稍加修理后，就成了一个Y字型的竹叉。</p>
“康登哥（康登是王一男的乳名。白族语，围住，留住的意思。），你还要抓蛇吗……要是再能打到一个兔子就好了……”</p>
一个月前烤兔肉的香味儿好像还飘荡在眼前。</p>
包括王一男在内的四个人，几乎同时咽下了好大一口口水。</p>
“希望今天也能碰到那天的好运气……”</p>
王一男一边说着一边就转身离开了。</p>
杨丽娟也从背篓里拿出了几个洋芋，一边扭头看向了另两个。</p>
两个孩崽子对望了一眼，也立刻起身了。</p>
他们俩的任务是捡烧材和捕蚂蚱。</p>
四个人的肚子早都前胸贴后背了。</p>
每周带回来的十斤八斤米和挂面，在第五天头上就基本耗尽了。</p>
没有蔬菜更没有油水。只有辣酱和几个洋芋，每天两斤米的饭都吃不饱，何况根本就不可能每天都有两斤米。</p>
……</p>
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枯草和烂树枝了。</p>
一会儿功夫两个孩崽子就每人抱了一大抱回来，丢到灰烬边上后两个人又立刻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