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刚刚感觉脸上的碎发有点多,不过他还是违背良心,闭眼吹,“师祖梳的头发真好看,手艺一流,比任何人都梳得都好。”
吹到一半的时候,他还伸手抹了一把脸,把差点飘进嘴里的头发弄到耳后去。
钟离越水皱了皱眉,他重新把方潮舟放了下来,扯掉发带。
一会后,一个跟现在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丸子头出现了。
钟离越水:“……”
方潮舟:“……”
方潮舟记着下山的事情,所以他主动打破了安静,“师祖,我们还是先下山吧,晚了,果子都会被卖光的。”
钟离越水伸手再度扯掉发带,冷声道:“衣冠不整,何以下山。”
于是,第三个一模一样的丸子头又出现了。
方潮舟从镜子里看了钟离越水的脸色,讨好地笑了笑,“师祖,我真的觉得可以了,我们下山吧。”
钟离越水眼神沉了沉,半响才把方潮舟放回地上,他转身往外走去,方潮舟立刻跟了上去,然后在出门的时候,挂在了门槛上。
走出去一段距离的钟离越水听到身后传来的“师祖”声,闭了闭眼,眉宇间多了一分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才返回把挂在门槛上的方潮舟抱了起来。
“你走太慢,我抱你走。”
方潮舟此时只想着早点下山,抱不抱的,现在他已经不在乎,所以立即点了头。
没了修为的方潮舟被钟离越水抱着坐金翅鸟,吹在脸上的风就跟刀子似的,他忍不住抬手用袖子捂住脸,不过这也只能挡到一点点风罢了。
而就在此时,一只手摸上他的后脑勺,微微用力,下一瞬,方潮舟就发现自己的脸被迫埋进了钟离越水的怀里。
钟离越水一手抚着方潮舟的头,另外一只手布下结界。
金翅鸟飞行的速度远非剑能比得上,几乎是片刻时间,方潮舟就感觉金翅鸟停了下来,他连忙把头抬起来,一看周围,果然已经到了山门。
守在山门外的弟子看到有人乘坐金翅鸟下来,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宗主,立刻低头行礼,“弟子给宗主请安。”
钟离越水嗯了一声,就往山门外走,那些弟子等钟离越水走远了,才敢抬头。他们交换了眼神,小声地嘀咕。
“宗主很少下山,上次见宗主感觉是好多年前了。”
“是啊,不过平时我见宗主都会很晕,今日怎么不晕?”
“大概是宗主下山把威压收了吧,对了,你们刚刚看到宗主怀里的那个小娃娃了吗?那是谁啊?”
“没看清脸,不会是宗主的孩子吧?”
“啊,宗主的孩子?没听说宗主有道侣啊?”
“难道是私生子?”
他们几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悚,然后马上偷偷用传音符告诉自己亲近的师兄弟们。短短半日时间,天水宗的弟子们几乎都知道了一个秘密——
他们的宗主好像有了一个“私生子”。
钟离越水每次离开天水宗,回天水宗,都不会经过山下小镇,上次来这个小镇是他刚接薛丹融回天水宗的时候。
那时候薛丹融年幼,父母双亡,他到镇上给薛丹融置办了些玩具和吃食,不过薛丹融并没有接受。
薛丹融自幼早熟,不仅仅是比同龄人,他甚至要比比他年龄大很多的人都要成熟,眼光也放得更远。
说到不成熟,钟离越水不由看向被他已经放在地上的人。
自从到了镇上,方潮舟的眼珠子就一直在转,左看看右看看,还伸手扯他的衣袖,“师祖,师祖,我们去那家店,那家店的糕点超级好吃。”
过了一会,又拍他的腿,叽叽喳喳个没停,“师祖,那边在卖火板栗!火板栗真的好好吃,吃过的人都说好,师祖想不想吃火板栗?我可以帮师祖剥!”
钟离越水垂着眼盯着明显兴奋了的人,声音冷淡之外还带着威严,“方潮舟,我没说要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话一出,方潮舟眼神里明显有了失落,不过他还是很快就说:“卖果子的那家店在这条街的尽头,师祖。”
钟离越水听到这句话,就往前走,他腿长,一步抵得过方潮舟三步,方潮舟又生得矮,没追几步,人群已经彻底挡住了钟离越水的身影。
方潮舟追的实在是辛苦,忍不住放慢了脚步,钟离越水现在肯定离他有一段距离了,他感觉到他的指尖已经开始麻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叹了口气,还好他知道钟离越水是去街头尽头的那家店。他继续往前走,可人是真多,尤其是好多人看不到方潮舟,因为方潮舟太矮了。
方潮舟努力避开那些人,从人群缝隙里钻过去,他已经小心再小心了,但还是被一个横冲直撞的人撞倒了。
方潮舟跌倒在地,眼瞧着有脚就要踩到他身上,一只素白的手突然出现,抓住了方潮舟的衣领,一个用力,把人抓了起来。
一瞬,方潮舟就发现自己到了屋顶上。
抱着自己的人身上有着他熟悉的香味。
“怎么就你一个人,师祖呢?”
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