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三老爷没有想过他的反思反射弧度太长了,一般人都有些接不住,他再一次被儿子们误会了一回。钟家老太爷夫妻想着老三夫妻经亲戚们折腾这么一回,总算能安份一些日子,却没有想过这两人如今不理外事,自个在窝里斗了起来。
钟家老太爷夫妻两人在房内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一样教导儿子们长大,从来不曾格外的私过谁,为何这个老三就这样的不省心,在他们临老时,还要他们为他来操心。两个都有孙子的人,竟然闹得孙子们都知道他们在吵架。钟家老太爷招来钟家三老爷训斥一回,他听了听钟家三老爷的反思话,钟家老太爷一时无语过后,深长叹息一声,跟钟家三老爷叹服的说:“老三,你为何总爱走不寻常的路。父亲老了,还真接不住你的招数,你就好自为之吧。”
钟家三老爷瞧着老父是不想管他的事情,他只有出了门,一心奔向钟家大老爷处去说话。钟家老太爷跟钟家老夫人叹息着说:“你说说,一门兄弟四人,为何他一人特别一些,如今处事还和孩子一样分不出轻重来。他说虚度光阴多年,觉得愧对我们和儿女。我瞧着神色还算是实心话,可是他一谓的说着这些话,行动却没有半分表示,只知在家里跟着自家妻子斗气,只图他的妻子跟他一样能自行的明白过来。”
钟家老夫人气得乐起来,摇头说:“算了。他已经不长进这么多年,就是要改,这一时也难得改正过来。他们夫妻吵一吵,就不会记得给孩子们去添乱子了。”钟家老太爷直觉得这一年里太不顺当,老三夫妻两人先是给孙子想法子添乱,这一添乱事情好不容易了结后,两人自个闹了起来。而另一位孙儿好好的一桩姻缘,却因他自个行事不端拆散了,如今女方传出消息,想要合离了事。
钟家这边现在是想着法子拖着不肯合离。孩子们年纪还小。父母一旦合离后,父母双方有机会,肯定会再次婚嫁,那孩子们又怎么办?钟家老太爷叹息着说:“流年不顺。过年拜拜时。一定要跟祖先们告罪一声。”钟家老夫人瞧着钟家老太爷的神色。她笑着说:“能平安过来,就是福气。你说给祖先们听,他们会笑话你。你想一想。谁家里没有这样的折腾事情,我们家里的孩子们,也还算是听话懂事。”
而她说的懂事听话的孩子,眼下正走在寻着长兄说话的路上。钟家大老爷难得年前清闲起来,就起了心思考查孙儿们的功课进度。大房四子一女,他如今有九个孙儿,子嗣方面还算如了人意。钟家大老爷过了半辈子的光阴,他活得还算平顺,父亲有才能干,用不着他去努力奋斗,而他妻贤子孝,儿子们都不是庸才,一个个能撑起自家的门面。而孙子们瞧着虽说不如钟池春那般的天生聪颖出色,可瞧着一个个也不是什么笨拙的人。
钟家三老爷寻上门来说话,他把孙儿们打发出去。他瞧着钟家三老爷的愁肠百结的神色,眉头跟着皱了起来,这个三弟明明从前是兄弟中最有出息的人,年轻时,瞧上去前景一片光明。就算因为亲事误了前程,可是以他的聪明,也不应该后面的路,越来越喜欢往偏颇处行。钟家老太爷夫妻想不明白根由,有出息的儿子,为何后来行事,会让一般人瞧着糊涂理不清。就是钟家大老爷最后得出结论,也是钟家三夫人这个红颜祸水误了自家弟弟一辈子的前程。
钟家大老爷如果不是瞧在侄儿女的面上,他实在不想去搭理这个弟弟。钟家兄弟们都庆幸他们当年没有跟钟家三老爷夫妻两人计较太多的事情,而是由着父母把侄儿女们教导得这般的有出息,实在是强过他们父母太多了。钟家大老爷瞧着沉默坐在他面前的钟家三老爷,他不得不开口提了提话茬儿:“老三,你今日过来,可有话跟我说?”钟家大老爷怕不问出这句话,自家拧劲使上来的弟弟,可以一直跟他沉默不语的对坐下去。
“大哥,我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父亲?”钟家大老爷沉默不语,钟家三老爷几乎都不曾真正担当过父亲的责任,这话让他如何回答。钟家三老爷想来也不是来听钟家大老爷的答案,他继续说:“大哥,我是不是为人之子,也太过不孝,让父母亲直到现在都为我操心?”钟家大老爷很是痛快的点头,说:“是,已经要到大过年的日子里,老人家还要操心你们夫妻吵架的事情。你要是孝顺,一会回去,夫妻两人赶紧合好起来。”
钟家三老爷低头头捂着脸,闷声说:“我觉得我和她越来越处不来,为何我和她会到这一地步,明明从前我们处得来的?”钟家大老爷脸色大变起来,钟家可经不起什么大事情,而三房的子女们,也经不起父母两人的大折腾。钟家大老爷想起这两人闹起来,百无禁忌的性子,他一时气得喘起粗气来,伸手指着钟家三老爷问:“你可是在外面结了什么新欢,这才瞧她不顺眼起来?”
钟家三老爷冲着钟家大老爷摇头,愤然说:“大哥,我家里的事都理不清,那有心思去结什么新欢。我又不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了,有心情来那一招。就是当年年轻的时候,我也不曾对谁多用过心思。”钟家大老爷轻舒一口气,瞧着钟家三老爷的神色好看起来,他警告说:“你们夫妻只要不闹得动静太大,我们是不会去管你们房里的事情。只是有一样,再闹,也不许动了散的心思。
你们从前可以依着你们的性情,不管不顾他人会如何,只管过着自已舒服的日子。如今侄儿女们大了,他们要面子行在众人面前。”钟家大老爷说着话,那神色严肃的盯住钟家三老爷,瞧着他一脸愕然神情,他的心里安稳下来。钟爱三老爷一脸不明白的神情瞧着钟家大老爷,说:“我和她那般辛苦才能在一起,如今两人要是闹得散开去,那会让整个安城的人,都来看我们的笑话。”
钟家大老爷瞧着他,说:“你既然明白这一点,为何不在她面前退让几分。你从前事事依着她,哪怕我们提醒你,你都觉得要听她的话,还跟我们说,怕妻子的人才会兴旺发达。如今你在她面前,又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式出来。别说她想不明白,在你面前转不过弯子过来。就是我们这些在一旁瞧着的人,都觉得你的事太多。”钟家三老爷又沉默寡言许久,终是开口说:“她娘家的人,上门闹腾了这么久,我突然想着,会不会是我太过纵容她了?
以至于她的行事越发的没有章法起来,连儿子的前程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钟家大老爷无语瞧着钟家三老爷,他们夫妻是孙子都有的人,那里轮得到他这个为人兄长的人,在这样夫妻事情上面指手画脚。想来就是父母亲,都无法就事说什么。如今说什么,都显得晚了些,他们成亲都已经二十多年,互相是什么样的人,应该彼此都太过明白,他们不是初成亲处在磨合状态里的年青夫妻,还能让人在一旁指点一二句话。
钟家大老爷的沉默不语,让钟家三老爷苦笑起来,抬头说:“大哥不说话,我心里也明白,为人夫多年,一直错以为我尽了责任,如今才明白过来,我从来算不是一个好的夫婿。生生把一个美好的女子,纵容成这般任性不想事的妇人。”钟家大老爷听出钟家三老爷心里还是有钟家三夫人,他心里安稳了许多,只要心里还有那么一个人,钟家三老爷总能寻到一条重新再来过的路。
而钟家三老爷夫妻的闹腾事情,终是惊动了钟家三夫人的娘家人。她娘家的大嫂子,从来没有想过还有一天,还要她出面来管嫁出去多年小姑子的事情。然而她不来管事,又担心以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性情,别到时候闹一个一拍两散出来。如今家里孙女们都到了订亲的年纪,可受不了还会有这样一位要归家的姑奶奶。钟家三夫人的娘家嫂子赶在过年前来了一趟,姑嫂两人关紧房门说了一上午的话。
钟家三夫人娘家嫂嫂是神色安然的离了钟家,钟家三夫人这一日白日里都不曾打开房门。而钟家三老爷晚上夜归回来,钟家三夫人开了门,大家都是一脸警惕的关注着钟家三老爷夫妻的房门。这一夜里,钟家三老爷夫妻房里烛火亮到近要天明时。第二日,钟家三老爷夫妻自是迟迟才起来。钟池画兄弟特意来打听事由,又仔细盘问他父母两人的动静,听说没有吵闹的声音,兄弟两人总算安心下来,不枉他们偷偷递信给舅家人。
过年时,钟家三老爷夫妻的表现,让钟家人惊讶得都要伸手去抚住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钟家三老爷大振夫纲,钟家三夫人一脸贤慧妻子的模样。不管钟家三老爷说什么话,她都是一脸的顺从模样,她就这般直接的变成一个性情格外温顺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