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待客,午食过后,客人们就寻着机会各自散了。闻春意寻了机会,送客时,匆匆忙忙的见了见闻秀桦兄弟,轻描淡写说了说近况,她又暗自约了闻秀峻寻到空闲来钟家一趟。闻春意到钟家老太爷夫妻的院子里,钟池春自是不在院子里,他正送别交好的朋友。
闻春意赶到正厅去,总不能由着大房的人独自操劳。路途中,她往湖对面的路望过去,见到钟池春和一群男女赏着景色,正往正路上缓缓而行。喜鹊和欢喜跟在她的身后,两人面面相觑后,瞧不出闻春意神色有什么变化。闻春意赶到正厅里面,笑着跟钟池远妻子王氏请愿分担事情。王氏瞧着闻春意的神情,见到她是有心担事,笑着把碗筷刷冼后进库房的事,交到闻春意的手里。
闻春意笑着接过活计,自是要往大厨房方向赶去。她行到大厨房的门口,管事笑着过来说:“少奶奶,请少奶奶瞧瞧我们做事可妥当?”闻春意笑着行过去,见到洗净待客碗筷已冼好放置在筐里,她笑着弯腰暗数了数。直腰笑着说:“我就是一个来走过场的人,你们平时如何做,如今继续做。”管事妇人轻松一口气,她就怕来一个不懂装懂的人,结果闹到最后,错的全是她们这些做事人,主子自然是没有事。
她们挨了罚,事情还要重做了一倍。闻春意数了数筐数,她和管事妇人随着担筐的人。往库房里行去,瞧着那些筐子抬进库房后,闻春意笑着当了一回见证人。闻春意把差事完成后,去跟王氏通报一声后,往院子内行去。她到第三重院子门时,脚步缓了缓,回头问欢喜说:“欢喜,大房嫂子们在这样的时候,会不会去瞧过大夫人才各自回房歇息?”欢喜立时明白闻春意问话意思,她低声说:“少奶奶。大夫人性子宽松。少奶奶早晚请安既可。”
闻春意轻松一口气,欢喜抬眼瞧了瞧她,低声说:“少奶奶,我听姐姐们有时闲谈。说三夫人最讲规矩。三房少奶奶最贴心。”闻春意直接进了第三重院子门。在钟家三夫人的门口,低声寻问守门的丫头:“夫人,这会可歇息了?”守门丫头笑眯眯的摇头。低声说:“两位奶奶此时在房里说话,我进去通报一声。”小丫头急急行了进来,她很快的出来,说:“夫人请少奶奶进去。”
闻春意进了房门,钟家三夫人坐在主位上,瞧着面上还带有三分笑意。姜氏和陈氏坐在她的下方,两人笑望着闻春意。闻春意进了房,冲着钟家三夫人行礼请安后,又跟两位嫂嫂问了好。钟家三夫人的神色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她皱眉头说:“今日,我瞧着你待客的规矩还是差了那么一点,你以后,好好跟两位嫂嫂学学规矩。”闻春意知道她这时鸡蛋里找骨头,可是为人晚辈,她只能微微笑着点头称是。
姜氏和陈氏伸手拉着闻春意坐下来,姜氏笑着跟她说:“母亲的规矩最好,你日后跟母亲多学学。”陈氏在一旁赞同的说:“我娘家人跟我,母亲待他们一向是如沐春风。”闻春意淡淡的笑起来,如果金氏来了,只怕钟家三夫人想起她,待她的娘家人只会如沐秋风,恨不得直扫进人心。姜氏和陈氏努力缓和着气氛,可是钟家三夫人还是无兴致。闻春意瞅见她的神情,笑着站起来说:“母亲,嫂嫂,我第一次待这么多的客人,有些累,先回去了。”
钟家三夫人自是点头,她待闻春意一出门,就说:“你们瞧瞧她的规矩,再瞧瞧她妖娆的身姿,将来如何好生养?”闻春意在门外稍稍停了一下,她很快的往外面走去。姜氏和陈氏两人面面相觑,闻春意的身姿瞧着没有那么的娇柔,何况这成亲还不足月,生养这般大事,那能这般着急。姜氏瞧着钟家三夫人,只得把话茬儿转开去,陈氏明白姜氏的用意,她跟着把话茬儿拉得更加偏起来。
姜氏和陈氏服侍卫钟家三夫人歇息之后,她们出了钟家三夫人的院子。陈氏有些沉不住,低声说:“嫂嫂,我瞧着弟妹虽说长相不如弟弟,可是品行让人挑不出错来。就是规矩行事,有闻大少奶奶这般好的嫂嫂,手把手教出来的人,规矩还能偏到哪里去。”闻大少奶奶未嫁时,她的品行处事非常的出色。她就是嫁进闻府多年后,大家依旧觉得闻大少爷待她始终如一,那是因为闻大少奶奶值得他如此相待。
安城里许多人家里面,嫡长子之妻,并没有因为有子,就能安享独宠的日子。然而闻秀桦夫妻伉俪情深,大家反而都赞同不已,也无人觉得闻大少奶奶不是贤妻。姜氏轻笑起来说:“闻大少奶奶待人处事让人无从挑剔,她那时定给闻大少爷时,有多少人她母亲的眼光不行,闻大少爷不是不行,只是他父亲内宅太乱了一些。现在大家都瞧明白,闻大少奶奶的母亲眼光独特,竟然能为女儿挑中这么一个专情人,房里通房都不曾有一名。”
姜氏和陈氏相视一眼,又同时转开头去。钟家的家风规定,男子不许有庶子庶女的存在,以至于男人们都不会动心思纳妾,可房里还是存在容貌娇美的通房。姜氏和陈氏这一对妯娌相处多年,大家彼此心里都有数,有时还能互相说说心里话。陈氏低声跟姜氏说:“今日,我瞧着春弟待他的朋友和带来的妹妹,比平日要远了一些,只是瞧着还是有些不象事。你说弟妹瞧见后,回去会不会跟他闹上两句?”
姜氏轻轻摇头,说:“我瞧着小弟妹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她不会跟春弟去闹腾这样的事。”陈氏想一想点头说:“她是初嫁进来的人,婆婆不欢喜她,不能再失了夫婿的心。”姜氏瞧着陈氏微微笑起来,低声说:“科考那一天,她赶去送考,已经瞧见春弟待朋友妹妹的亲近。这一次,她瞧着春弟已懂得慢慢的生疏那些女子,哪会起争执。”妯娌两人说着话,她们心里多少明白钟家三夫人不待见闻春意的原由,只是明白后,也不敢在这时帮她说话。
闻春意行了回去,钟池春一身清爽坐在窗边看书,瞧见她行了进来,立时挺了挺身子,眼光直直的落在书页上面。闻春意瞧见钟池春静静的看书,她把脚步放轻了一些,很快的退出房门,在院子里低声问了事情后,她才又行进房里。她直接进了内室,梳洗过后,换上薄浅的家居服,用干帕子擦拭着头发,直到头发干后轻挽起来,她才行到外室去。她见钟池春依旧在看书,想着不要打扰他,放轻脚步往房门走去。
“十八。”闻春意惊讶的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钟池春,说:“是不是我打扰你看书了,我马上就出去。”钟池春抬眼瞧见她的神色,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位置,说:“你过来。”闻春意行了过去,距离他稍远一些坐下来,瞧见他看的是一本野史类的书,心里稍稍的安宁下来。钟池春微微皱了皱眉,说:“十八,你不会干扰到我,我在等你出来说话。”闻春意抬眼瞧向他,此一时彼一时,他要用心进去,只怕干扰到他时,会直接翻脸相向。
闻春意从来不会去高估自已在别人心里的地位,反正是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钟池春瞧一瞧闻春意的神情,他缓声说:“十八,我已经跟她说过,此后不会再单独见她。”闻春意怔然之后,立时恍然大悟过来,她淡淡的点一下头。钟池春瞧着她的神情,手直接要伸过来捉她的手,闻春意装作是不经意的的用手抚了抚头发,她的眼神冷了冷,立时恢复过来,她笑着瞧钟池春说:“你说了,我就信你。”
钟池春瞧着她抚发的手,他倾身过来,用手指把闻春意的飘出来的风按了按。他能感觉到闻春意僵直的身子,他很快的退了回去,解释说:“十八,她是我瞧着长大的人,平日里,瞧着是非常守规矩的女子。今日天热,才会行事失措起来。”闻春意低垂眉眼,钟池春认识许多他瞧着长大的女子。她感觉到钟池春还等着她答复,抬眼笑着说:“池春,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闻春意是满脸诚恳神情说着话,他们夫妻相敬如宾,自然是用不着互相去交心。既然不交心,面上过得去就行,何必去纠结内里的东西。闻春意眼光望了望窗外,夏日的景色,一向非常的美。阳光跳跃着,闻春意把手伸了过去,阳光映照在她的手上,她的心跟着暖和了起来。过日子,糊涂着过,日子一定能过得好。她回头望着皱眉瞧着她的钟池春,笑着收回了手,她神色很是淡定的开口说:“池春,我去瞧一瞧晚餐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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