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在徐小三的指点下,认识了站在近处的人,她总算能把面孔和人名对上号了。长凳上,只有闻春意和徐小三两人坐着,徐小三满脸得意的神色,冲着闻春意说:“十八姐姐,她们一个个都是傻子,觉得跟你在一块,就会变成狐狸精。
我娘瞧过你,说你大约是变不成狐狸精,说你的眼睛太静了。”徐小三凑近闻春意来瞧她那一对眼眸,闻春意由着她瞧来瞧去,生有这样一双眼,也变不成真正的狐狸精。老姨娘当了这么多年的挂名狐狸精,在闻老太爷的心里面,大约也只是一个为他生了两个儿子的姨娘。闻老夫人能纵容老姨娘在闻府里嚣张,就是看穿了在闻老太爷的心里,老姨娘这样一个女人,与旁的女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徐小三瞧来瞧去,终是摇头说:“我瞧着你的眼睛,还没有我几个姐姐好看,她们眼睛里总是亮晶晶水光闪闪,我瞧着觉得好美。”闻春意好笑的瞧着徐小三,这么大的小女孩子,已懂得亮晶晶的眸子,才是动人心弦的眸子。徐小三的话虽多,却轻易不去抵毁别人的名声,闻春意觉得多听听,也没有坏处,便由着她介绍起来。讲完人后,她就讲她见过的各种花,可惜徐小三赏花,都是以大小色彩来评述,听来听去,所有人家的花,最终以花大者为胜。
山上的人,下了山,多了许多道不屑的目光。落在闻春意的身上,徐小三也被自家的姐姐给扯着离开去。闻雪意和钟吉芳两人瞧着闻春意笑起来,她们又望了望树下的钟池春和闻秀峻。钟吉芳笑着说:“春意和秀峻两人都交到自已的朋友了,春意,你高兴吗?”闻春意点点头,有人陪着,自然是高兴许多。闻秀峻脸红红的行了过来,手里还握着一根草,他冲着闻雪意和钟吉芳行礼问好后,便走近闻春意的身边。
他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闻春意拿出帕子给他擦拭脸上的汗水。听着他说:“我找了一根开有三叉的草。”闻春意低头瞧着他手里的草,发现那草是一根长歪了草。她笑着说:“峻弟,这草长得比我们平日见的草有意思。”闻秀峻又举着草晃到闻雪意的面前,闻雪意自是夸赞他的眼光奇好。钟池春有些不高兴的走过来。望着钟吉芳闷闷不乐的叫一声‘大姐’后。就一脸不高兴的神情望着闻春意。
闻雪意伸手扯扯自家妹子。提醒她去看钟池春小人儿的脸色。闻春意打量自已面前的男童,问:“你有什么事?”闻雪意和钟吉芳两人瞧着她轻摇头,这话问得太直白。钟池春望一眼笑靥灿烂的闻秀峻。再瞧着又移开视线的闻春意,他一时恼怒起来,伸手用力扯了扯闻春意说:“十八姐姐。”闻春意立时抽出自已的手,这可不是开放的新年代,男女年纪小小,可以随意牵手。钟池春这么一牵,只怕别人看见后,又要给自已套上狐狸精的帽子。
闻春意冷冷的瞧着钟池春说:“男女授受不亲,钟少爷,你过了。”钟池春眼里泪珠子打滚起来,他还未曾这般的受过委屈。钟吉芳赶紧扯着他安抚起来,闻雪意伸手摸了摸闻春意的脸,低声说:“雪朵,钟少爷年纪小,他只是想你理他一下。”两人无猜什么,青梅竹马什么的事情,闻春意从来没有兴趣。钟池春家世不错,眼下长得也算可爱,只是性格瞧着就是一家人宠着出来的人。
古代没有幼儿园老师的职业,闻春意前世就不是伟大性格的人,这一世,更加是早早竖立要做独善其身目标的人,除去家人之外,她也没有心去经营什么。她只想过日子,能少一些麻烦,她未来就随波逐流的过一份安稳生活。闻春意觉得在古代要做女强人什么的,完全是找死的前奏。闻朝青和金氏为她安排的那一条路,未来嫁进家世平平的人家,一夫一妻甘苦过小日子,正是她梦想着要过的日子。
她通过青寻夫妻,了解到外面普通人家里日子,正是闻朝青和金氏所说的那般情景。金氏就曾感叹过,生在那样的人家,只要家人重亲情,其实那就是女子的幸。闻府这样的门户,儿女婚嫁大事,不管如何都要考虑到实际的利益。闻素意的亲事,就是综合各种条件,定下来的一桩亲事。而闻瑞意的亲事,是在闻大夫人娘家人的成全下,才能结下来的亲事。闻春意早早决定,她不要做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女子,那样只会把自已送进众人挑选的眼光下。
钟池春年纪小,钟吉芳三言两语就把他哄转回来,他笑眯眯的瞧着闻春意说:“十八姐姐,我们两人说说话,我不会再碰你的手。”闻春意瞧着他的笑脸,只有冲着他轻点头。结交一个话唠徐小三,再多一个傲骄钟池春,也不算多,何况这个小童可以交给闻秀峻去交好。钟池春见闻春意点头,他立时欢喜的去牵闻秀峻的手,说:“峻弟,我们去大厅里玩耍,我带你去认识我的好朋友们。”
闻春意接过闻秀峻手里的草,走到路边交到仆妇手里说:“帮少爷收好,回去再给他。”钟池春牵着闻秀峻的手,走在前面,两人一路评说路边的草,闻春意仔细看了看路边他们说的草,发现那是一种路边青花,是花匠特意种植在道路两旁的花。等到秋天时,才会开着那种小小翠绿色的花。闻雪意和钟吉芳跟随在后面,两人不时低声说着话。闻大夫人待四房算得上亲近,她娘家人待四房相比别的房娘家人是要来得亲近。
钟家的人,待闻春意都要比别府上的人,要表现的友善一些。钟吉芳提醒闻雪意说:“雪意,我瞧着徐家来了许多人,我早就听说了,徐家想和你们闻府继续结亲。你三姐姐长得不特别的出众,可那性子格外的软懦。”闻春意脸阴了阴,她低低笑起来跟钟吉芳说:“我大伯母是最护着三姐姐的人,大哥也格外疼惜三姐姐。徐家那样的人家,我瞧着只有徐小三的母亲,为人和善有分寸,别的夫人们,处处要占上风。
我三姐这样的性子的人,要嫁进那样的人家,只怕是受不得几年磨。”闻二夫人得理不饶人,在闻府里,她处处要占上风,内宅时不时有打丫头的事传了出来。只要闻老夫人不出来做主,闻府是不会和徐府结成亲家,而闻大夫人愿意为自已女儿寻那样的一门亲事,对自已的小女儿,绝对会寻同样合适的亲事。只是这样的话,是不能经闻春意的嘴传出去。钟吉芳见闻雪意听明白自已的话,她笑起来说:“一会,我们用完餐,我跟你去瞧你人家的菜地。”
大厅里,徐二夫人凑近徐大夫人耳边说着话,那眼光如刀一样,瞧向陪坐在闻老夫人身边的闻大夫人。闻老夫人瞧瞧娘家人,低声问闻大夫人说:“你做什么事情,得罪了她?”闻大夫人苦笑着说:“母亲,今年我们这一房喜事多,对欣意的亲事,我想缓过年后,再静下心来瞧瞧。二舅母来找我说,她儿子的亲事。那孩子是一个好孩子,年纪二十了,也应该早些定下亲事,我就多了这么一嘴,就招惹二舅母不开怀了。”
闻老夫人扫了一眼徐家两位夫人,自家二儿子这些年内宅混乱,她已经瞧着都觉得有些累了。她瞧着明明是交情甚好的表兄妹,怎么他们成亲后,居家过日子,这般的艰难。闻老夫人知道闻朝晖多少在容忍着自已的嫡妻混淆视听,他不想闹起来两家人脸上都不好看。闻老夫人轻叹一声,自家长子媳的性情,她还是能明白一些,她分明没有瞧中徐家那样的人。闻老夫人点头说:“徐家不同我们家,他们家的男儿早成亲,你提醒的对,是要早定亲成亲。”
闻大夫人轻舒一口气,闻老夫人自从完全放手后,待自已娘家的人,不再象从前那般的护短。不过,这当中也有闻二夫人的功劳,她实在太过作了。作完大厨房,她又想插手进各房的小厨房。闻大夫人不知闻二夫人是精明呢,还是算计太过出格了。如果一府的人,继续在大厨房里用餐,她在府里可以横着行走。结果她觉得一府的人全在大厨房用餐,结算下来,她需要操心太多,远不如按主子人头算月例分下去,来得轻松了事。
闻二夫人用一月的功夫,打破闻府多年的习惯。她得到了实惠,得到各房人的赞叹不已。闻大夫人其实早有心这样做,只是身为主宅主事的人,她不能轻易打破规矩。有闻二夫人这么一手,她打心眼里舒服。开了小厨房,自在煮食,各房从最初的混乱,到最后都有些欢喜起来。闻二夫人却有些心气不平起来,她原本以为四房最没钱的人,至少会在她面前来诉苦,结果四房的小日子,渐渐的过得平顺起来。
四房在自家后院种菜,闻二夫人想借着味道闹上一回,谁知四房用的是草木灰肥料。闻二夫人在自家跳脚好几次,却没有一次敢去闹上一闹。闻老太爷对四房一对小儿女亲自种菜的事,只说一句:“好,子孙后代,就是不要忘记耕读人家的本源。”闻大夫人知道徐夫人是从二房转到大房来说话,心下里已经有了几分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