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自己的成年典仪那会儿,李凤鸣就有了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她很想体会一把“真正长大成人”的美妙滋味。
可惜,从那年起接连发生了许多事,让她焦头烂额、疲于应付,根本顾不上选人议亲。
所以,当她被萧明彻那一笑迷得七荤八素后,便痛快同意了他提出的合帐要求。
按常理,她与萧明彻既早约定了共生同盟的关系,就不该这么糊涂,无端将两人之间搅复杂了去。
可萧明彻实在合她口味,人家主动送到嘴边了,她实在很难拒绝。
她想着自己早晚是要离开的,再复杂也不会困扰太久,只当露水姻缘,便觉得无大碍。
身为大魏女儿,李凤鸣并不觉得自己该床笫之间处于被动。那也太亏待自己了。
不过,考虑到齐国自有风俗民情,她怕自己放得过开,要将萧明彻吓到。
于是在唇瓣贴合的最初,出于入乡随俗的礼貌,她还是装模作样羞涩了片刻。
也就那么片刻而已。
两人都没经验,但大婚之前该学的都学过,无非就是笨拙生疏些,倒也不至于全然懵懂。
渐渐的,双方践行出个中奥妙,便都沉浸于“探索”带来的乐趣,帐中很快就如烈火燎原。
辗转纠缠了不知多久,情迷意乱的李凤鸣抬手攀上了萧明彻的衣带。却被按住。
萧明彻将她的手扣在自己腰间,气息紊乱,沙哑浊音压抑又克制:“别乱来。”
面有潮润绯色的李凤鸣睁眼,颤声疑惑:“合帐,不就是要……乱来?”
莫非这家伙在大婚之前缺了课,其实并不知合帐该做什么?
又或者,他突然清醒,打算临阵反悔?
对魏人来说,这种事,两厢情愿是很重要的。
纵然李凤鸣对此好奇已久,萧明彻又很合她心意,但她还是有风度的。
对方既明确表示不想继续下去,便不能强求。
须臾后,她缓缓松开手指,勾唇笑笑,哑声温和:“好吧,既你改了主意,那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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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萧明彻便急急握紧贴在自己腰间的柔荑,生怕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没改主意,”他以齿轻啮李凤鸣的下唇,模糊低语,“正式的合帐礼该在晚上,要准备许多。”
李凤鸣有气无力地闭目笑叹:“其实,不用这么讲究吧?”
“哪能兴致来了就白日宣……”他吞掉最后一个字,“太轻率了。”
李凤鸣既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也是他长这么大唯一放在心上的姑娘,应当被郑重以待。
“萧明彻,你好麻烦啊!只是合帐而已,实在没必要这么多礼。”李凤鸣心累。
萧明彻强调:“什么叫‘只是合帐而已’?初次不同寻常,这是合帐礼。”
所谓合帐,本是婚典仪程中的最后一环,叫做合帐礼,如今也被用做雅称,泛指夫妇间行亲密事。
在萧明彻看来,他俩在成婚大半年后才真正情生意动,如今将有初次的亲密,那就该补上正婚典仪时缺失的最后一项。
这是大齐淮王妃应得的体面与珍视。
李凤鸣试图说服他:“你大概不知道,这种事,就该趁热打铁才最好的。”
等到了晚上,天知道她还有多大兴致。
“你说对了,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我就更好奇,你是怎么知道?嗯?”萧明彻微恼,偏头衔住她的耳朵。
“我自然是从书上看来的,”李凤鸣闷声哼笑,使力在他肩头拍了一下,“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明彻眸色转晴,薄唇轻柔安抚着她耳上崭新的淡红痕迹,含混轻笑。
“我在想,你过去到底看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姓萧的,你是不是过分了点。既你决定等到晚上才……合帐,就不要动手动脚,也、也不该动嘴!”
回应她的是几声闷笑,以及流连至她颈侧的湿濡啃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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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李凤鸣从小身份不同,过去有许多事都少不得繁文缛节,她心里早就烦透了。
如今也算因祸得福、重获新生,如非必要场合、必要事务,她其实更喜欢凡事顺心而为。
在她看来,今早明明气氛恰好,双方你情我愿,就该及时行乐。
人欲就是天理,都到了色令智昏的关头,守那些条条框框做什么?平白坏了情致意趣。
可她又不能说萧明彻哪里不对。
人家要以珍而重之的周全礼数待她,这又有什么错处呢?
于是她没多言,依了萧明彻的意思。
两人各自忙碌整日,入夜,李凤鸣懵懵地随着萧明彻进了北院。
萧明彻果然命人做了精心准备。
从“沐浴”这个环节起,李凤鸣重温了大婚时已经历过一次的“对席交拜、月下结发”两个环节。
然后被萧明彻抱进了寝房,换盏饮同心酒。
同心酒,又称合卺。去年冬的大婚当夜,他俩很有默契地略过了这项。
卺为剖瓠为二,合之成一器。暗寓夫妇二人从此将合为一,永不分离。
这过分认真的架势让李凤鸣有些心虚,端着半瓠酒迟迟不敢沾唇。
萧明彻疑惑蹙眉:“怎么?”
“呃,你是不是对我……”李凤鸣清清嗓子,故作轻佻地侧目笑睨他,“情根深种,心爱极了?”
萧明彻赧然红面,以指抵住将她手中酒盏,半强行地帮她沾唇。“你想多了。这是给淮王妃的礼遇。”
李凤鸣的良心顿时又活蹦乱跳了:“原来如此。那我就沾光承情了。”
萧明彻笑觑她,心中又甜又没好气。
这女人,居然倒打一耙。
分明是她先动心,对他好,他才慢慢……
总之,谁先动心就该谁先告白。别想使诈哄他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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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合帐,女子难免会受些苦疼,李凤鸣对此是有所了解的。
话本子里都说,只是初时有一点点疼,忍忍就过,接着就会迎来“难以言喻之大善”。
所以她过去一直坚信,她可以忍受。
直到她泪流满面,甚至没忍住,很丢脸地发出嘤嘤啜泣,她才明白,她可以个鬼。
“呜呜呜,这哪里是一点点疼?!”
萧明彻强行克制着,没敢再妄动。额角有热汗滑下,与她颊边的泪珠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