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小云，你先睡，我晚上估计要熬通宵了。
然后就是十分钟前的消息：我刚拍完，在回来的路上。
周云立即回：你到了吗？我睡着了……
宋迟却没有立即回复。
周云想了想，觉得宋迟可能是在回剧组的车上睡着了。
昨天晚上熬了一个大夜，宋迟估计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同样作为演员，周云很清楚熬大夜对一个人的消耗。
那种感觉，当天亮的时候，你感觉到的不是希望，而是摧残感。
周云揉了揉自己的脸，去洗漱间洗漱。
怕错过宋迟的消息，她把手机都带了进去。
刷完牙，洗了脸，周云感觉自己精神稍微清醒了几分。
宋迟打来了电话。
“喂？”
人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刚睡醒，沙哑得很。
周云问：“你醒了？到酒店了？”
“嗯，刚到。”
“那我来找你吧。”周云说，“你住哪个房间？”
“我……你吃早餐了没？要不我们餐厅见？”宋迟说，“我们一起吃个早餐。”
“你还吃早餐吗？熬了一晚上，应该是想睡觉了吧。”周云说。
“吃了再睡。”宋迟说完就打了个哈欠，“真是困了，好久没有熬过这么个大夜了，折磨人，我感觉我的骨头都软了。”
周云听得有点心疼。
“那我们餐厅见吧。”周云心想，宋迟吃完早餐再睡也好。
她出门去餐厅，却碰到对方房间也走出来一个人。
应该是同样住在酒店的客人，男，看上去应该是五十多岁了，穿正装，身材比较精壮，看得出来，平时应该是有严格控制自己的身材的。
对方明显一眼就认出了她，目光都变了。
周云对人家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先行一步。
“你是周云？”这个男人却追了上来，有些殷勤地对她露出笑脸，说：“你一个人吗？”
周云说：“我的团队在餐厅等我，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她非常直接地用神色表示了自己的戒备和疏远。
对方笑着说：“你去餐厅啊？正好，我也去餐厅。”
人家也是住在这家酒店的客人，周云也不能阻止人家去餐厅。
况且，人家只是殷勤了一点，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她反感的举动。
进入电梯以后，周云给自己戴上了墨镜。
她不想再被别人随意地认出来寒暄了。
这个男人转头看了周云好几眼，才又开口，问：“你是来见宋迟的吗？我昨天还在电梯碰到宋迟了，你们俩是情侣对吧？我记得之前看到过说你们正在谈恋爱的新闻。”
周云对他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她怕自己一搭话，这个人说得更加起劲。
希望这个人能够识趣一点，不要再跟她说话。
周云不习惯跟陌生人说太多话。
但是这个男人却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周云这微笑背后的含义，仍然在自说自话：“年轻真好啊，你们两个人这么年轻，又都这么有名，是很多年轻人最崇拜的人了吧，嘿，我年轻的时候也追过星，我有段时间非常喜欢谭咏麟，还买了不少他的磁带。”
周云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鸣响。
电梯好不容易到了餐厅所在的那一层，周云对人直接说：“不好意思，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您感到不愉快，但我希望在公众场合下，您能和我保持一点距离，我不希望被狗仔或者其他什么人拍到，发到网上，传我和您的绯闻。”
这个男人顿时愣住了，直接停在原地。
周云点头，说：“谢谢。”
说完，她立即脚步轻快地往前走了几步，和这个男人拉出了一点距离。
宋迟就在餐厅门口等她。
他还被两个年轻的女生围着，正在请他合影。
宋迟看到她过来，于是婉拒了。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
他说完，对周云招了一下手。
周云小跑过去，对宋迟展露笑容，说：“我们进去吧。”
“是周云！”刚才想要跟宋迟合影的女生们立即小声惊呼。
周云对她们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请给我们一点空间哦。”
两个年轻的女生立即如小鸡啄米点头，脸颊都红了。
周云和宋迟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了餐厅。
两个人都只要了一点清淡的粥和点心。
周云看宋迟脸色有些遮掩不住的疲惫，问：“等会儿应该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吧？今天还要拍戏吗？”
“下午有，我吃完早饭，上楼休息一下。”宋迟说，“下午三点要去片场。”
他说：“抱歉，你过来我也没有时间陪你。”
周云摇摇头，说：“能够见到面，我已经很知足了，你忙你的，下午我陪你一起去片场，看看你演戏。”
宋迟笑了起来。
“怎么？上次我去你那里看你演戏，你也要补回来吗？”
“对啊。”周云说，“看看你这一次有没有希望冲击影帝。”
“哈哈，好的，请影后指点。”宋迟笑着说。
周云注视着宋迟，目光忍不住变得温柔。
周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注视着宋迟的脸了。
上一次？
上一次好像已经都是两个月前了。
周云不禁想起了不知道哪一天的清晨，她睡醒过来，正好可以看见宋迟的脸，与她咫尺之远，连脸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楚。
宋迟闭着眼睛沉睡，神情是温和的。
周云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刻，这种安静地端详的感受。
宋迟被周云注视了许久，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你别总是一直盯着我。”
周云说：“好久没有看到你了，让我盯一会儿嘛。”
宋迟无奈，只好任由周云继续这么注视着他。
周围有太多的目光看向他们，但是两个人完全屏蔽了这些来自周围的打量，旁若无人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早餐时间。
吃完后，周云说：“我们上去吧，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你下午三点还要去剧组。”
宋迟点头。
“那你呢？”
周云说：“我回房间休息好了，下午你醒了，我再跟你一起去片场。”
“好。”宋迟点头。
周云说：“走吧。”
来剧组的第一天，周云没有见到宋迟。
来剧组的第二天，周云好不容易见到宋迟一面，也只是吃一顿早餐，宋迟就要去休息了。
但周云一点也不觉得不开心。
她知道这一点相处的时间都是来之不易的。
周云和宋迟在电梯里拥抱，亲吻。
难舍难分。
周云说：“没事，先去好好休息，我后天才走，还有很多时间。”
宋迟头靠在周云的脖颈间，嘴角疲惫地翘了翘，说：“你想到哪去了？”
周云轻笑，“别告诉我你没有想那个事。”
宋迟笑着不说话。
周云：“去睡觉吧。”
宋迟嗯了一声。
……
下午。
宁馨儿从拖车上下来，助理立即把太阳伞举到了她的头顶。
今天虽然阳光不晒，但是宁馨儿防晒工作一直做得严防死守。
她的皮肤很白，很多代言都是看中了她这一身冷白皮，所以，她是一点都没有变黑，否则就会影响她的商业价值。
她来到江玉珍的跟前，说：“玉珍姐，这部戏马上就要拍完了，你拍完这部戏以后，有别的安排吗？”
“怎么了？要给我介绍工作吗？”江玉珍抬起头，笑眼问道。
宁馨儿说：“我是受我一个相熟的导演委托来问问您的档期的，他有一部电视剧马上就要开机，就在十一月份，其中有一个主要的角色想要请你来演，但是不知道你的档期有没有留着。”
江玉珍惊讶地问：“十一月份？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找到人演？不会是之前已经定了人，结果被人给放鸽子了吧？”
宁馨儿：“我没有听说啊，不过应该不是，我听说是那部电视剧还不容易请到了卫茹雪，但是卫茹雪只有十一月和十二月有档期，所以制作公司就准备提前开机了。”
江玉珍问：“卫茹雪？她主演？”
“嗯。”宁馨儿点头，“之前《春寒》太火了，各家戏都想要找卫茹雪来主演，这部戏的导演之前跟我合作过，是一个很好的导演。”
“谁啊？什么戏？”
“一个现代悬疑戏。”宁馨儿说，“吴志导演，您认识吗？”
“不认识。”江玉珍摇摇头，“你让他联系我的经纪人吧，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宁馨儿说好。
江玉珍问：“你呢？拍完这部电影，后面还有别的安排吗？”
“公司想让我去一档演员主题的综艺节目做常驻嘉宾，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宁馨儿说，“这部电影也确实拍得我精疲力尽，需要好好恢复一下。”
江玉珍说：“这部电影拍得折磨人。”
“是啊，我看宋迟都被折腾得够呛。”宁馨儿说，“我本来还以为拍这个电影会比较轻松，没想到须崎导演这么能折磨演员，一场戏能够让我翻来覆去地演十几遍，我真是从来没有这么被折磨过。”
江玉珍笑了笑，“但我看每个人都被折磨得很受用。”
宁馨儿没说话。
“你知道前天宋迟还跟我说什么了吗？”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已经好久没有演过这么难演的戏了。”江玉珍说，“你想想，连他都觉得难，也说明这个戏有多折磨人。”
“希望这部戏能够成功吧。”
“嗯。”江玉珍点头，“你演得很好，我觉得说不定你能够去竞争一下最佳女主角。”
宁馨儿连忙摇头，说：“我不行啦，有周云在，谁能跟她竞争最佳女主角啊，她后面还有一部薛琴导演的《落叶之语》没有上映，估计到时候又是大杀四方的一部电影。”
“虽然说周云确实是一个天才演员，但你也别在这个时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看，尹琳不也还是一样拿到了最佳女主角吗？”
宁馨儿摇头，“我真没有这个能力。”
江玉珍嘴角抿着笑，没有说话。
要说宁馨儿没有拿最佳女主角的心思，这肯定是假的。
宁馨儿这话多少是出于场面上的自谦，多少是真心，只有她自己知道。
江玉珍跟宁馨儿同在一个剧组共同演戏了这么久，宁馨儿是什么心思，她当然还是揣摩出了几分。
要说宁馨儿没有想拿最佳女主角的心思，她第一个不信。
当然，宁馨儿否认，江玉珍也不会非说她有这个心思。
场面上嘛。
“嗯，宋迟还没有来？”江玉珍问。
宁馨儿说：“他好像是四点钟才有戏，他昨天拍了一个通宵，有几个镜头，须导抓着他磨了很久，好像是早上七点多才收工。”
“不容易啊。”江玉珍说，“那等会儿我们先拍？拍哪场戏？”
正说着，须崎就过来了，抓着她们两个人开始说戏。
其实她们和等会儿宋迟过来要拍的是同一场戏，只是须崎准备先拍她们的镜头。
按照须崎的习惯，这一场戏，估计又要拍到晚上十点左右才能收工。
须崎喜欢一鼓作气地拍完一整场戏。
江玉珍和宁馨儿已经上好妆，随时准备开拍。
结果，她们两个人一直拍到宋迟过来，一个镜头都没有过。
宁馨儿的神色都萎靡了几分。
虽然已经拍了很久，但她还是没有办法习惯须崎这种吹毛求疵的要求。
一丁点的不满意，都要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