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彼此断了联系,现在陆清竟然主动给她打电话,真让洛柠惊诧不已。
陆清问:“柠柠,你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没病没灾。”
“我听阿蝶说看到你和钟深在一起……”陆清声音带着醉意,“你真要和那个杀人犯在一起?那个人眼中只有利益,当初为了能顺利继承,他竟然连自己亲哥哥都敢下手。这样的人,你——”
“陆清啊,”洛柠打断他,“别和我说这些,挺没意思的。”
听到那边轻轻笑了两声:“柠柠,你该不会是真喜欢上他了吧?你当时不是说只把他当狗么?”
洛柠没说话,冷脸挂断电话。
漫长的休假有些无聊,钟深远在明京,现在是想睡也睡不到;洛柠收拾好行李箱,看了看银行卡余额,订好第二天一早的高铁票。
这两年在华城过的□□逸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从华城开始,洛柠一路往北走,漫无目的,在手机地图上戳戳,随机挑,哪一个地名好听就去哪里。
钟深一直没有再联系她。
偶尔也会看看朋友圈,洛柠微信上加的人不多;当初那些人怕她纠缠,直接删了她的联系方式。
倒是看到安甜,直接在朋友圈里面发了她和陆清的婚纱照;手指往下滑,哗啦啦一长串,姿态各异,景『色』美好。
洛柠不过看了一眼,便关掉手机,低头继续吃面。
小店面积不大,是以前的洛柠绝对不会“纡尊降贵”迈进来吃饭的地儿;天南地北的人在一起,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语调粗犷,店面和厨房相连,蒸的热气腾腾;面切的很宽,裹着辣椒,洛柠咬了一口,呛的眼泪掉了出来。
抽出纸巾擦擦眼睛,她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若无其事地继续吃。
-
钟深初初接手百梁之后,颇为费了一阵力气。
梁老先生快要过世那一阵,不能坐镇,董事会的那群老家伙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地塞了人进来;梁老先生当时尚没有下了最终决定,握权不放,也有心无力,暂时让钟深代为处理了一段时间。
那群人一直不服钟深。
他们都认为梁老先生必定会把家产给他的某个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既然没养在身边,那就好掌控一点。
当钟深意外上位的时候,几人更是联起手来,试图给钟深的决策使绊子,结果都被他铁血强悍地压了下去。
等到梁老先生过世,钟深远赴华城辅佐梁雪然;内忧外患,直到两个月过后,才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同梁老先生雷霆万钧的手段不同,百梁的员工私下里用另一个词来形容他——
笑里藏刀。
董事会去年投票表决来的新董事已经被成功踢出去,钟深摘下眼镜,轻轻搁在桌子上,按按太阳『穴』,才想起来有段时间没有去安慰小野猫了。
估『摸』着这个时候她还在睡觉,钟深没打电话,发了短信。
没人回应。
钟深习惯了。
旁边的助理敲敲门,窥着他神『色』,小心翼翼地汇报:“钟先生,洛柠小姐又跑出去了。”
钟深应一声,问:“这次去了哪儿?”
助理一一报了地名。
钟深安静地听着,没有多余的表情;助理汇报完毕,在最后加了一句:“需要帮您订机票吗?”
他还记得,自己刚到钟深身边的时候,几乎每隔两三天,都会替钟深订票。目的地各不相同,助理开始还以为是自家老板在来想走就走的旅行,直到后面才发现,原来老板只是去找洛柠小姐。
钟深说:“不用了。”
助理讶然。
钟深没回应,戴上眼镜。
小野猫心不在这里,在外面野够了,自然会回来。
对付她,得一步一步,挖好陷阱,慢慢地收网。
-
一直到了假期结束,洛柠才终于回了华城。
这一路朝北走,她的脸晒的有两处蜕皮;去的最高海拔三千多米,产生轻微高原反应之后立刻折返回身。
洛柠再不惜命,也不愿意被埋葬在异乡他处。
到达自己的小公寓,洛柠试了两遍,有点绝望。
她临走前忘记给门锁换电池,没电了。
这种智能门锁耗光电量之后,还可以用移动电源来充电;洛柠翻了翻书包,无奈地发现自己的移动电源也没电了。
无奈之下,洛柠只能打电话给钟深:“喂,你现在在哪里呢?在华城还有人么?方便让人给我送个移动电源吗?”
一别几天,不曾想在这时候收到她的电话。
“怎么回事?”
“智能门锁没电了,进不去门。”
钟深静默两秒,说:“我现在在雪然这边,马上过去。”
洛柠心里嘀咕了一声,只说了一句“那你快点”,挂断电话。
也不知道钟深跑去梁雪然那边做什么。
毕竟,钟深亲口承认过,说他眼中只有利益。
他的确曾经因为利益而想要娶梁雪然。
洛柠等了没多久,电梯门打开,穿着黑『色』风衣的钟深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她,蹙眉:“地上这么凉,你不怕肚子疼?”
嘴上呵斥,却仍旧伸出手,将她拉起来。
洛柠『揉』了『揉』眼睛,满不在乎:“现在没那么娇气。”
充电不过三秒钟,门锁上的小灯终于亮了起来;洛柠按上指纹,拧开门,顺嘴问了一句:“没想到你也随身带着移动电源。”
“没有随身带,”钟深轻描淡写,“在你小区楼下超市买的。”
洛柠:“……”
钟深把拎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柠柠,下次想见我,没必要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不,她真的是忽略了。
见洛柠一直沉默,钟深终于转身,捏着她的脸颊仔细瞧了瞧,松开手,笑:“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洛柠说:“这是野『性』美!”
她站起来去厨房里检查冰箱里的食物,刚刚打开冰箱门,就感到身后的男人贴了上来;细细亲吻着她的脖颈,洛柠颤着手关上冰箱门,转身搂住男人。
尽管洛柠只有过钟深一个男人,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钟深的技术着实好;他总是有办法把她弄的眼泪涟涟,不是痛苦,是令她恐惧但又割舍不下的嫉妒愉悦。洛柠死死地抓住钟深的胳膊,微微吸气,觉着自己就像是被摆放在砧板上的一条鱼,而钟深就是把她彻底划破的一把刀。
洛柠推开钟深,自己站起来去卫生间;没走几步,脚软了,停下来,直接被钟深抱了进去。
洛柠问:“你什么时候回明京?”
“今晚就回。”
“那你顺便把我也带过去吧。”
他不是没幻想过从洛柠口中听到这句话,但从不曾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钟深擦洗的手停顿,他低头看怀里的人。
洛柠的头发已经不如之前一样柔顺,显然近几日她过的并不是多么自在;她皮肤容易晒伤,脸颊上有几处蜕皮的痕迹,耳边亦有细小的伤口。
他放缓和声音:“那这边工作怎么办?”
“……不。”
洛柠闭上眼睛,慢慢地说:“我要去参加陆清婚礼。”
她没注意到,因为这句话,男人脸上刚刚起来的柔情消失的一干二净。
钟深按压着起泡瓶:“去参加前未婚夫的婚礼?”
力气大了,起泡瓶挤出一大摊的泡沫,发出刺耳的一声。
洛柠倦怠:“嗯。”
两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洛柠感觉钟深似乎有些不开心;但两人本来就只是炮友而已,她不需要去了解炮友心情如何,闭着眼睛休息。
有了钟深,其他的那些事情压根不需要洛柠去考虑;飞机一路飞行很平稳,只是钟深的心情似乎并不美妙。
洛柠看了他好几次,钟深脸上一点笑都都没有。
晚上抵达明京,钟深那边的司机已经候在机场了。
洛柠刚坐稳,就听到钟深淡淡地吩咐着人:“去明珠大酒店。”
洛柠听到酒店的名字,皱了眉,问钟深:“去哪里做什么?”
“明天陆清和安甜的婚礼不就在那里举办么?你今晚住在那边,岂不是更方便?”钟深终于抬眼看她,幽深的眼眸中不带丝毫光芒,“一声不吭走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回来又是让我送你参加前未婚夫的婚礼,柠柠,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