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鹤远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花菱小声回答:“想到一些难过的事情,上来吹吹风。”
“是么?”
花菱看着他,脸颊慢慢地红透。
花菱不知道上次魏鹤远是怎么解决的,她知道梁雪然上去,又很快下来;虽然梁雪然换了衣服,但花菱仔细观察过来,她身上一丝暧昧的痕迹也没有。
这证明魏鹤远多半自己处理。
花菱想象不出来魏鹤远情动时候会是什么模样,是不是也是压抑着声音,眼中充满血丝,隐隐藏着狠劲儿,全无平时的冷静?
只是想想,就能叫她身体发颤走不动路。
花菱唯一一个动过绯、色绮丽幻想的人,就是魏鹤远。
而今晚的魏鹤远,衬衫解开两粒,她可以透过那一点锁骨来幻想出他衬衫下的美好身材;花菱早就从魏老太太那边知道,魏鹤远作息规矩,注重锻炼,这样的男人身体素质一定能叫她发疯。
她脸颊仍旧红着,小声叫:“魏总——”
“云裳给你们订的房间都在三楼,酒店每层都有露台,顶层的露台更大风更凉,你怎么不去上面吹风?怕自己本来就不够的智商被吹走?”魏鹤远问,“故意跑到男人房门前哭哭啼啼,你以为自己是孟姜女?”
花菱被他讽刺的脸色苍白,仓促解释:“不是的,魏总,我只是心里烦闷难受,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我不知道您也住在这里。”
“烦闷?”魏鹤远凉凉笑了,“为了什么烦闷?花小姐在纯熙那边哭一场就拿到这个名额,其他人还没烦闷,你还有什么好烦闷的?”
花菱只是摇头,声音沙哑:“我没有。”
魏鹤远淡淡地说:“建议你去大草原上让狮子轮流踢一遍你的头,或许能让你聪明一点。”
花菱的抽泣声一止,错愕地看着他。
“以后别想着通过不正当手段抢梁雪然的东西,真当自己耍些小手段别人就看不出来?”魏鹤远睨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非洲风光不错,挺适合你。”
花菱什么都没说,她咬着唇,只是摇头。
她知道魏鹤远说到做到,说让她去非洲,她要么辞职,要么就得乖乖收拾东西去那边熬上几个月——不,有可能是几年。
魏鹤远没再理会她,径直去找宋烈。
宋烈打着哈欠开门。
刚坐下来,魏鹤远第一句话:“云裳内部人员需要调整,你放给陆纯熙的权利太大了。”
宋烈有苦说不出:“我冤枉啊,要不是你好端端的把我调走,我能看着他做大?”
他看着魏鹤远的表情,忽然嘿嘿嘿地笑开了:“怎么着?瞧你这模样,花菱那小姑娘找上你了?”
魏鹤远皱眉:“别提她。”
宋烈天生反骨,就喜欢和人对着来;他站起来,踱着步子,问:“我瞧见花菱穿了条绸裙进电梯,她是去□□你了?□□失败?”
魏鹤远没在宋烈房间中找到茶,只给自己倒杯水,压一压胃里泛起来的腻味:“只想靠男人上位,眼睛里只能看到钱,看着反胃。”
宋烈摸着下巴,有些不解:“雪然一开始和你在一起不也是为了你的钱么?你怎么不对她反胃啊?”
宋烈个鬼机灵,早就把当年的来龙去脉摸清楚。从他这个局外人的视角来看,这两年梁雪然的确是拿了魏鹤远一部分钱。
这么说也没毛病,毕竟梁雪然也亲口承认了。
花菱和梁雪然的目的相同,但魏鹤远这区别对待可就明显多了啊。
魏鹤远续了一杯水,淡淡回应:“因为我双标。”
次日清晨,梁雪然刚醒,魏鹤远的短信就过来了。
一板一眼地提醒她下楼,顺便把今天的日程计划发她一份。
梁雪然迷迷糊糊地看着,觉着眼睛都要花掉了。
这日程排的的也太太太密集了吧!
不知道是那位鬼才做的策划,除却必要的展会,还见缝插针地安排了一些博物馆及教堂的参观、拜访部分独立设计师,等等等等。
这完全是把两天的行程都压在一天了啊!
梁雪然咬牙跟上去。
单单是这样也就算了,中途去洗手间,花菱站在梁雪然旁边,洗干净手,对着镜子,忽而叹口气,侧脸看向梁雪然:“魏先生那个人,很不怜香惜玉啊。”
这语气叫一个温婉缠绵,让人想入非非。
梁雪然和她没什么交际,也不知道花菱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既不是魏鹤远也不是观音娘娘,难道朝她感叹了之后魏鹤远就能学会怜香惜玉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梁雪然说:“是吗?我不知道哎。”
花菱对她平淡的反应很不满意,余光轻轻扫她一眼,幽幽说:“先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梁小姐吃了不少苦头吧?”
梁雪然敷衍:“哦。”
花菱说:“不过魏先生说话还很风趣幽默,昨天晚上他和我说——”
梁雪然把手烘干,对着镜子,仔细涂好口红,思忖。
魏鹤远那人能和花菱说些什么?估计是让她去带了脑子再来说话或者建议她去养殖场让驴挨个儿踢一遍脑袋吧?
花菱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仍旧看着梁雪然,柔柔地笑:“突然想起来,这样的**话不该对着梁小姐说的。但是呢——”
梁雪然打断她:“你是敦煌来的么?”
“啊?”
梁雪然收好口红:“b话怎么这么多?”
花菱显然没想到她这样不留情面,呆呆地看她。
梁雪然说:“小嘴叭叭叭还挺能念叨啊,你怎么不去唱rap啊?以为这是宫斗吗?来我面前秀个屁啊兄弟,你在我这里巴拉巴拉说这么多有个毛线用啊,你看魏鹤远今天看你一眼了吗?”
梁雪然总结:“下次挑衅别这么绿茶好不好?我感觉自己眼睛像是被糊了两瓶老干妈。”
这话果真够狠,一直到行程结束,花菱都处于神情恍惚怀疑人生的状态,一句话也没有和梁雪然说。
这一次云裳订的不是酒店,而是入住魏鹤远在这里的一处私宅——一幢漂亮的小别墅,梁雪然曾经在圣诞节的时候来过一次,但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好好打量。
一天中不论白天黑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卧室里度过的。
分配房间的时候很公平,魏鹤远住在三楼的主卧,而其他人都在二楼的客房;饶是一开始嘟囔着魏鹤远别有用心的宋烈也毫无怨词,表示这样十分的公平。
别墅中配备有专业的厨师,两名法国的,一名中国的。
但黄纫却主动提出自己做东西吃:“权当是团建嘛,自己动手岂不是更有意思?”
这一提议有理有据,心怀鬼胎的大家都有点心动。
全票通过。
黄纫是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在征得了魏鹤远的同意之后,他乐呵呵地分配下去任务:“宋总,花菱,你们两个去酒窖取酒,顺便挑好今晚要喝的饮料;我和纯熙负责清洗蔬菜;魏总,做饭的事情就麻烦你和雪然了。”
宋烈不太想和花菱一起去拿酒,但他也知道花菱对魏鹤远有点小想法。
虽然说宋烈乐于见魏鹤远和其他女人好上退出竞争,但如果对方是花菱这样口腹蜜剑的人,还是算了。
他还挺不愿意这样的人做自己的亲戚。
在某些事情上,宋烈理智始终在线。
花菱也不想和宋烈一块,但有了魏鹤远昨天晚上的警告,她现在什么也不敢动,生怕魏鹤远真的把她给指派出去。
梁雪然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想法。
她跟着梁母学了不少家常菜,什么可乐鸡翅啊,红烧肉啊,鱼香肉丝啊等等,做的还挺拿手。
一进厨房,梁雪然就围好围裙,吩咐魏鹤远:“行了,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别打扰我。”
魏鹤远无动于衷:“做菜是团队合作,你需要我的协助。”
梁雪然拿起菜刀,侧脸看他:“行吧,那你去炒个番茄炒蛋吧。”
魏鹤远同样取了围裙系好,站在旁边。
梁雪然知道这家伙一次厨房也没有进过,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还有些担心,特意偷偷留意了一下。
当看到魏鹤远在神情严肃地开始给西红柿剥皮的时候,梁雪然便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算了,管他呢。
梁雪然埋头,飞快地料理鸡翅。
她做完一整道可乐鸡翅后,魏鹤远终于生剥完西红柿,开始严谨地打蛋。
还行,至少没有把整个鸡蛋往锅里丢。
不算无可救药。
梁雪然忙着调酱色,听到后面魏鹤远问:“先放番茄还是先放蛋?”
梁雪然头也不回:“先把蛋炒好了盛在一边备用。”
“嗯。”
这话刚落,梁雪然听到啪一声,闻到一股焦糊味。
她皱眉回头,震惊了:“……炒菜为什么不放油啊!”
魏鹤远已经手疾眼快关掉火,十分不理解:“你不是说先放鸡蛋吗?”
“……”
梁雪然完全放弃和他沟通,把死不瞑目的鸡蛋倒进垃圾桶,叹气:“你想想,人家母鸡辛辛苦苦下个蛋多不容易?都被你糟蹋了,快,对鸡蛋道歉,对母鸡道歉。”
魏鹤远瞧着她气呼呼的模样,笑了笑,顺从了,对着垃圾桶忏悔:“对不起。”
梁雪然恨铁不成钢地赶他离开料理台:“你去把碗再刷一刷,成么大佬?”
魏鹤远不肯:“那是干净的,我帮你切菜吧。”
梁雪然对他的刀法一点信心也没有。
以他的龟毛程度,估计一棵菜能切到明天早晨。
“不要,”梁雪然极其认真地告诉他,“我有某种怪病,吃饭时要用的盘子必须用净水洗上十遍才行,不然吃着不放心。”
“以前在公馆时怎么没有?”
“哦,”梁雪然轻描淡写,“刚得的。”
魏鹤远说:“我也有个毛病,让我放弃做饭之前,必须得让梁雪然抱我一下才行。”
“……这他妈……喵的是什么怪毛病?”
魏鹤远从容不迫:“学名梁雪然综合征。”
他补充:“刚确诊。”
梁雪然没抱他,埋头做菜,决定暂时不理这个无耻之徒。
魏鹤远仍旧没有走开,他叹气:“雪然,你都能替鸡这么着想,为什么不能稍微设身处地为我想想?”
梁雪然手起刀落,切下一块肉,解释:“因为鸡不是我炮友,炮友不需要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
魏鹤远无奈地笑。
他的确在厨房中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先去洗刷盘子。
第一个盘子刚冲到第十遍,没拿稳,落下来跌碎;魏鹤远俯身去捡,不慎划破手指。
噼里啪啦的脆响。
手指被划出一道小小的伤口,魏鹤远还未起身,梁雪然便紧张兮兮地凑上来:“没事吧?”
她神清紧张,眉微微蹙起,瞧上去十分担心:“怎么会这样呢……”
瞧。
她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
魏鹤远心头一暖,安慰她:“没事,只是小伤口而已。”
梁雪然看他,变了声调,哼一声:“我又没说你,只是担心盘子而已。”
魏鹤远:“……”
梁雪然说:“别忘了,我们可是炮友关系啊。”
她面无表情:“炮友不需要关心手指怎么样,只需要关心你下半身能不能用就行——”
话音未落,魏鹤远避开地上的碎瓷片,靠近她,另一只完好的手掐住她的脸,浓墨的眼眸中蓄着笑意:“那你还要不要亲自检查一下?”
男人贴的越来越近,声音低下去:“现在?还是?”
梁雪然尝试反驳:“我们——”
魏鹤远堵住她的唇。
反驳的话被吞下去。
良久,他松开,哑声说:“这个属于炮友关系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