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红色白色的,不明白你们兄妹俩到底在讨论什么?喂,这家伙好像醒了。”陈子澄边说边把张阿三放在地上。
张阿三的穴道已解,此时迷药的药效也渐渐消失,只见他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叶知远扶他坐了起来,叶知秋蹲在他前面问道:“你觉得怎样?”
她刚才问连夫人要了一袋水,此时正好给张阿三喝。
张阿三没接过水,却流下了眼泪,他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知秋以为他手脚还是不方便,喂他喝了几口水,再问:“你现在好些了吗?”
“是我害姑娘输钱了。”张阿三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都知道了?”
张阿三点头:“我刚才虽然昏昏糊糊的,但还是听明白了。”
叶知秋输了钱,当然也不好受,可她仍安慰道:“钱财这种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多一点少一点可有什么呢?你别难过。”
张阿三突然转动身子跪在了叶知秋面前。
“叶姑娘,你是我平生最佩服的一个人,我给你磕头了。”,咚咚咚就磕了三个响头。
叶知秋惊呆了,连忙扶他站起来:“何必如此?张大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当不起的。”
“姑娘与我再生父母何异?”
叶知秋连连摆手,问道:“你今后作何打算?”
“今日起我便再生为人了,我张之洞发誓,今后我不再赌,也不再偷,要踏踏实实做人。”
叶知秋微笑道:“你若能如此,就不枉我今日所为。”
她掏出一张交子,那是她身上所剩的钱,递了过去:“张大哥,这是两贯钱,你拿去吧。买些吃的喝的对付一阵子。”
张阿三接过交子,又流下泪来。他把那张交子对折,突地“嘶”一声撕开两半,一半递给叶知秋。
叶知秋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张阿三郑重说道:“姑娘听我说,这半张交子代表我的承诺。为报姑娘今日之大恩,今后无论何时何地,姑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凭着这半张交子,我便刀山火海任凭差遣!”
“我救你是为了心之所安,不是想要你报答。”
“我知道。姑娘你就拿着吧,说不定以后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叶知秋想了一想,收过那半张交子揣入怀中,“没错,以后的事情谁说得着呢?”
张阿三向叶知远与陈子澄也作揖道谢一番,就离去了。
陈子澄突然说道:“叶知秋,或者我刚才那句话说错了。”
“哪句话?”
“说你是最最愚蠢的笨蛋那句,现在我收回。”
“哈哈哈”叶知秋不禁笑了起来。
叶知远也笑了,陈子澄也笑了,一时间,似乎输掉一万六千五百贯的沉闷气氛被笑冲走了。
※※※
回到家中,叶知秋让小蒿烧了一大桶热水,把全身洗了个干干净净,她可不想把赌坊的气息留在身上。
吃过晚饭,叶知秋又回到房内,研究起天香楼的机关布置图。
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始终令她的心平静不下来。
她一会想着赌坊的事,一会想着地契的事,不禁又对路问星怨恨起来:“这该死的路问星,如果他不利用我去偷地契,说不定我此刻在研究抽奖的玄机呢。”
窗外飘进一阵悠扬的笛声,“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春夜喜雨,是路问星!”叶知秋披上外衣,匆匆跑了出去,她要去质问那个男人。
今晚是农历二十,月亮已是残缺了将半,但还是很亮。
快到湖边,叶姑娘却不禁有了一丝丝胆怯,她放慢了脚步,在想:“我见到他说些什么好呢?是质问他么,那该如何质问?”
叶知秋还没想好要说的话,已经来到了湖边。
吹笛的果然是路问星,他转过身来,依旧温文尔雅。
“你来了?”年轻俊逸的男子微微一笑。
“这湖又不是你的,你能来难道我就不能来吗?”叶知秋冷冷地回答。
路问星一怔,“你好像在生我的气,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