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叶知秋已然收手转身。
谢明尧一看,她的指尖有几丝黑色,怔了一怔,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还好没见血。
沈念珠此时回过神来,大发娇嗔:“表哥,吓死我了!”
“念珠,你没事么?”
谢明尧望着表妹,却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实在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沈念珠额头上赫然画着一只呲着獠牙的虎头,虽然只有廖廖几笔,却活灵活现。
给点颜色她瞧瞧,想不到真的只是颜色而已,谢明尧放下心来。
“表哥,你笑什么呀?”沈念珠嘟嘴问道,她还未明白自己已被人家捉弄。
谢明尧止住笑声,指了指洗砚的那盆水:“你自个瞧瞧吧。”
他走到叶知秋身旁,低声说道:“原来这颜色却是黑色,你画得还挺象。”
“象什么,母大虫么?”叶知秋掩着嘴笑。
谢明尧怔了怔,母大虫?这可不正是自己给沈念珠取的外号?
“谢公子,你好好陪你表妹说话吧,我安排好之后再来找你。”
叶知秋话声刚落,不待谢明尧答话,闪身便出了东厢房,她走得很急很快。
当然得快快走,再不走,沈念珠的“河东狮子吼功”可不是开玩笑的。
果然,房里很快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吼。
“叶知秋,我要杀了你!”
※※※
出了叠翠庄,叶知秋下一步要到天香楼去,她要找祝融夫人。
经管元仲通传,祝融夫人愿意见她,让她上三楼。
天香楼的第三层叶知秋已不是第一次上来了,她左看右看打量着这间屋子,屋里的布置依旧是雅致非常,祝融夫人依旧是戴着帷帽见不着面目。
叶知秋突然发现这间屋子多了两三面镜子,原来只有七八面的,现在却有十面。
她再仔细地数了数,没错,是十面。
心里暗暗好笑:“这祝融夫人也太爱美了吧,这么多镜子,她照得过来吗?”
“叶小姐,你找我到底什么事?”祝融夫人低沉的声音从帷帽里传了出来。
“我想你把细无声放出来。”叶知秋朗声说道。
祝融夫人闻言初时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叶知秋,你这话岂不令人笑掉大牙?凭什么呢?”
“我知道夫人你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把人放了,所以我是跟你谈条件来的。”
“哦,你找我谈条件?这话倒有些意思。好,你开出什么条件,尽管说来听听。”
叶知秋清了清嗓门,平静地把条件提出来。
“我想跟你定一个比武分胜负的赌约。你方出三个人,我方也出三个人,一对一比武,三局两胜。”
“越发有意思了,你的意思是你胜了,我就把那个神偷给放了,对吗?然则你若输了呢?难道你也给我当一辈子奴隶?估计你父兄就不会放过我,天天要来天香楼吵闹。你有什么令我感兴趣的条件没有?”
“梦、溪、笔、谈,不知道你有兴趣没有?”叶知秋一字一顿,缓缓地说出来。
“《梦溪笔谈》在你的手里?”祝融夫人吃了一惊:“你就是那个偷书贼?”
“书是在我手里不错,但却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怎么会落在你手里?”祝融夫人冷冷地反问道。
“夫人明察,我哪有本事从天香楼偷书呀?至于书是怎么得来的,你可以当我是用钱买来的。”
祝融夫人哼了一声,不答话。
“据我所知,这本书是夫人您的家传之宝吧?丢了可惜了。我现在就给您一个失而复得的机会,只要您赢了我,这本书我双手奉还,否则您就得放人。”
祝融夫人心计深远,内心自负之极,从来没遇过别人敢向她正面挑战,何况是一个黄毛丫头,听了叶知秋的话不怒反笑。
“为了一个小偷,你居然有胆量向我挑战!好,就凭你这份勇气,我答应你。”
“我话还没说完呢,既然是比赛,当然也得有规矩。”
“你说。”
“一对一打斗,点到即止,如果对方认输了,便不能再出手伤人,你同意吗?”
叶知秋提出这个要求,是知道自己一方跟天香楼相差很远,就是比斗输了,大不了把原先许给杜蔓青的《梦溪笔谈》还给祝融夫人,最重要的还是性命无忧。
“我只志在要回那本书,又不是想要人性命,这点我同意。”祝融夫人答应了叶知秋的要求。
“好,那接下来就该说双方的人选了,定下之后,不能更改。不知夫人想用哪几个人出战呢?”叶知秋问道。
“这个小鬼奸滑得很,我且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祝融夫人暗暗思量了一下,先不回答叶知秋的话,反问道:“那你方出战的又是何人呐?”
叶知秋恭敬地回答:“我还能出何人呐?不过就是我兄妹二人,另外叠翠庄的谢明尧是我的朋友,他答应助战。”
祝融夫人听了,心里冷冷发笑,这三个人中,只有叶知远的武功稍为能看,叶知秋这着岂不是以卵击石?
但她嘴里却道:“原来你们出战的都是年轻才俊,真是后生可畏啊。”
叶知秋呵呵笑道:“你们天香楼才是人才众多,我听说有个二厨子的武功便不在一流高手之下。不知夫人可会派他出战呢?”
其实黄宁坤哪里是个二厨子,他可是天香楼顶尖的打手。
祝融夫人暗忖,天香楼除了自己,便数管元仲武功最高,其次黄宁坤。而其余众人不过是二三流,不要说叶知远,连叶知秋、谢明尧之流可能也敌不住。
她为了保险起见,遂说道:“既然叶小姐都说了,我就让那个二厨子黄宁坤也算作一个吧,另外还有我、管元仲。叶小姐,你看我都亲自出场了,算是给你面子了吧,哈哈。”
叶知秋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她佯装有点吃惊的样子,说道:“夫人亲自出场,好极好极,那管掌柜笑弥佛一个,他竟也是个高手么?”
“管元仲做生意还行,武功最是稀松平常不过了,我天香楼没人,只得把他也算作一个。”
“既然夫人已派出人来,那么介意我来安排谁与谁比试么?”叶知秋又问道。
她这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在赌祝融夫人心高气傲,托大不会驳回。如果祝融夫人不同意自己的安排,这场比武就亳无胜算可言。
祝融夫人心想:“我方任意一人,也能打赢你方武功最高的那个。”,便爽快应道:“当然不介意。”
祝融夫人是高傲,但她却不是托大。在她心中,就目前双方的实力而言,即使叶知秋用田忌赛马的方法,也一点胜算都没有。
她甚至暗暗好笑:“三人中武功最强的叶知远,想赢我方最弱的黄宁坤,或许还有一丝丝希望。至于其他两人,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是没有办法取胜的。”
“我知道了,叶知秋这丫头,她肯定以为管元仲不过是个略懂武功的掌柜,却不知道管元仲的武功还在黄宁坤之上,她与谢明尧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哼哼,这丫头自以为聪明,终须聪明反被聪明误!”
正是:立意报恩救神偷,何惜硬碰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