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楶则掀起盖琴匣的锦罗,向空中一挥,护住了自己以及那把‘天籁’。
就这么一霎眼的功夫,白锦呆坐着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酒浪瓦片就要砸在她身上,叶知远倏地蹿到她身旁,脱下外衣,使出内家真力,把外衣撑得像把伞一般,护住了他俩人。
他动作太快,以致于白锦都不知道旁边多了个人。
“轰~”的一声巨响,他们那张桌子被洒坛碎片及酒水砸了个稀巴烂!
众人惊魂未定,把眼看时,连旁桌靠得较近的几个人都成了落汤鸡,幸而没人受伤。
白锦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这时才懂得害怕,如果不是叶知远帮她挡了一下,真不知会怎样。
她侧过脸望着身旁的叶知远,充满了感激,还隐隐约约记得,这不是他第一次救她了。后者收起被刮得破破烂烂的外衣,默默地走开了。
这才蓦然想起,自已道谢的话还没说呢。
她又望向同桌的其他人,余逸年、郭崇山父女就不用说了,章楶、管元仲也是身怀武功,最神奇的是谢老太太,她端坐在那里动也没动,身上却是干干净净,一滴水珠也没有!
只有他们白家三人才是不懂武功的,还好郭慕白仗义,不然她父母肯定难免受伤,但郭慕白的掌力明显不足,白翰夫妻身上仍然是打湿了一些。
想到此处,白锦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她身上也像谢老太太一般,一滴水珠也没沾身,可见叶知远这个人呀,只是嘴巴有点木罢了。
管元仲站得远远的,此时叹了一口气。
“余兄你看,糟蹋了酒不说,这客厅弄得怎么样了?”
余逸年的脸哪里挂得住,他讷讷地说道:“刚才我手臂不知怎么就麻木了,肯定是……”他话未说完,郭慕白冷笑道:“自己技艺不行,却赖三赖四的。”
余逸年在众人前露一手,倒不是想炫耀武功,而是想在郭慕白心中增加点好感,以他的武功来说,接个七、八十斤的酒坛子确实是小菜一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听到郭慕白的冷笑,更是心灰意冷。
只得说道:“今日弄成这样的确是我不好,损坏什么算我头上,有谁受伤了医疗费也算我的。”
原来是郭慕白听到余逸年那句“过时黄花”气坏了,心想:“你想在人前露脸?哼,我偏要让你出丑。”
在他接酒坛时使出了独门暗器“无影针”,突如其来在他臂上刺了一下,他手臂便发麻不能用力。
郭慕白这暗器细如牛毛,色淡如雪,加上她绝妙的手法,众人难以察觉。
章楶看到好好的一席酒弄得这样,内心自然有些不悦,但他是主人,也不好怎样。只是挨个问道:“可有谁受了伤吗?白兄,你怎么样?”
众人都道:“还好无恙。”白翰也苦笑着向他摇了摇头。
余逸年早知道郭家有此等暗器,其实已猜度出是郭慕白暗中做的手脚,他没想到她会对自己如此不留情面,但在此种情况下不好与对方扯皮,何况还没证没据。
他走到章楶面前,面露尴尬。
“章大人,这,这,我不知怎么说才好,任大人处置吧。”
章楶作为一个主人,当然不能发作,那么就只有缓和气氛。
当下哈哈笑道:“余先生言重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嘛。何况众人都没受伤,损坏的不过是一张桌子及些许酒菜,谈何处置?余先生别放在心上。”随即命人清理干净,换上一张桌子,又叫厨房再炒几味菜式上来。
章楶向众人笑道:“各位,没了天香楼的美酒,但我章府还备有不少酒,虽然比不上桂花酒的香气,但也可以让各位喝个尽兴,你们别趁机溜了。”
很快,席间的气氛又回归正常了。
仆人抬来桌子椅子,重新布好,各自坐下。
郭慕白正想坐下,突然感觉到屁股之下空无一物,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幸好郭崇山扶住了她。
原来余逸年心不忿,也想让她出丑,在她坐下之际暗中用掌力挪开了她的椅子。
郭慕白指尖一动,正想再发无影针,却被坐在两人中间的郭崇山压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慕白,在章大人的府上岂可妄动?”
郭慕白内心一凛,发现叶知远在盯着她看,章楶瞄了她一眼,眼神似笑非笑。
余逸年本意是想引出郭慕白的无影针来,所以故意挑衅她,见她没再出手,还想再次挑衅。
旁边的管元仲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悄悄地说道:“余坊主,如此跟一个小女人计较,你有失气度啊。”
余逸年怔了怔,只得作罢。
白翰没有坐下来,他对章楶道:“章兄,时间不早,你看我与夫人身上也打湿了一些,就先行回家了。今日不仅聆听了章兄的绝妙琴声,也见识了余坊主等人超凡的武功,还品尝了天香楼的美酒佳肴,很尽兴了。章兄,我们改日再聚。”
章楶看了看白翰,见他着实有些狼狈,知道不好留他,便让叶知远送他们出门。
叶知远把白翰一家送至马车前,白翰夫妻先上了马车,白锦对叶知远道:“刚才幸好有你救护了我,我才无恙,真是太感谢你了。”
她端端正正地向叶知远行了个礼,叶知远面上一红,也不知还礼好还是不还好。
白锦心中暗笑,又问道:“但你为什么不救章大人却来救我呢?”
“因为我知道章大人武功高强不会有事。”
“那么你为什么不救谢老夫人呢?”
“因为我知道谢老夫人也不会有事的,你看她出事了吗?”
白锦还想再问,叶知远咳了一声,道:“你该上马车了,莫要让大人夫人等你。”
白锦本想逗叶知远再说几句话的,闻言只好“哦”了一声,转身准备上马车。
叶知远看了白锦一眼,突然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是我妹妹的好朋友,我救护你是应当的,不必感谢。”
白锦听了这话,原来叶知远给她的不快消失了一大半,回头俏生生地再问一句:“那你救我是看在知秋份上咯?”
叶知远正色说道:“你一个女孩家,被淋成落汤鸡,那多不好看相呀,快上马车吧。”
这句话说完,叶知远给她的不快已完全消失,莫名地还带有一丝丝小窃喜的白锦钻上了马车。
正是:飘香酒雨倾盆下,愿作宝伞护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