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你在大夏还有许多情投意合的姑娘,想必恨我的决定,可你真以为大夏朝廷允许你同时娶两位公主?”宁倩儿像是在自言自语。
雨少白心中一跳,可随时便想到自己离开京城的时候赵瑾的眼神,心中顿时一痛,“那又怎样?难不成大靖便许了?”
宁倩儿转头看他,粉面上便带着一些讽刺味道,“嘿,你便以为我不知道?别忘记了,你的东平姐姐是我生的女儿。”
雨少白被她一言中的,顿时便如脱光了被人瞧了个干净去,脸上红了起来。
缓缓回过头来,宁倩儿瞧着路面青石条一块块往后掠去,继续说:“只要叶瑶肯,我也不去管你们......”
“???”雨少白大骇,瞪大了眼睛珠子,可随即便想到,靖国这游牧民族奴隶制度根深蒂固,这兄终弟及、子承父产实在平常不过,小叔子娶嫂嫂,儿子娶后母在靖国并非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女人便是财产,自然由最亲近的人继承,所顾忌不过皇家颜面罢了。
而宁倩儿肯这般答应自己,实在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宠上了天去。
“甚至你把你大夏的女人接过来,我也能保你......”宁倩儿缓缓说这么一句话,只这一局,便让雨少白惊掉了下巴!
“为什么?”
许久,雨少白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宁倩儿不回答他的问题,把一只手臂撑在了车侧玉把上,看着旁边,眼圈儿微微有些红。
一时间,数十年来前尘往事纷纷浮上心头,不过十三岁便下了八字给元正林,接着被选进宫做秀女,生下皇儿,继而皇太后,皇帝暴毙,孤儿寡妇......
这许多年来,谁又真正考虑过她的幸福,真正想让她开心的?
两行清泪缓缓从粉腮滑落,砸在了白玉车臂上。
这世上,女人想找个真正疼爱自己的男人,说了容易,做起来是多么的难。
她的侧面被外面烈日和华盖下的阴影对照而勾勒出一个完美的侧面人体写实来,看她缓缓流泪,雨少白倒是吓了一跳,方才一声令下要了无数人性命的女子此刻居然一副纤纤弱态,一时间还真无法接受这强烈的反差。
沉默片刻,雨少白心中唉了一声,摸了一块雪白手帕来。
宁倩儿正在感怀身世,眼前突然出现一块雪白的手帕,转首一看,雨少白一脸恳切,心中顿时一酸,他倒是会安慰人。
好歹是多年尊贵,比较能克制自己,她伸手接过在眼下微微擦拭了,这才挤了个笑来,“你想必不相信刚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太后居然会这般罢。”
“皇太后姐姐当真是一丝儿都不显老,若跟东平公主站在一块儿真是姐妹花一般。”雨少白这番说的倒是情真意切不带假儿,只是听在宁倩儿耳中,那意思未免走了样,脸上微微一红,低声啐了一口,“又来说浑话了。”
她这一薄嗔不打紧,原本消歇的暧昧又燃烧起来,这脸颊上飞起的红晕染红整个腮部,眼角略一些细微的皱纹非但没掩盖了容颜,反而增了许多成熟女子特有的魅力来,眼睫毛微微一阵颤动,看得雨少白又是一阵遐想翩翩,肚子里面狠狠骂了自己两句!
‘雨少白啊雨少白,你怕是要疯啊,难不成还想着三代齐开花?岛国动作片的导演都不敢这么拍!’
这时候车队进了大靖国禁宫,眼瞧着到了太后寝宫了,宁倩儿赶紧拿手帕在眼周又拭了拭,这才捏着手帕起身,那老太监已在车外搀扶。
雨少白跟着她进了寝宫,听见她吩咐太监去给银翼驸马送一碗自己平日喝的雪参燕窝汤来,这才缓缓四周打量。
到底是皇太后住的地方,实在是奢华的不能再奢华了,大夏女帝的寝宫跟这儿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这位大靖皇太后姐姐倒是雅致,四下清幽不说,又多了许多书卷气,怪不得她喜欢重用夏人官员,这寝宫里面放这么多书,即便在大夏也不多见。
缓缓看毕,他走到一张绿竹椅前,随手拿了那翻开的书,一瞧之下顿时后悔了,好家伙,居然是特么春宫图!
“少白......”
宁倩儿刚招呼他,便瞧见他手上正拿着一本画册,顿时回想起来昨儿自己看的什么,当下面红耳赤,疾步过去劈手抢了,赶紧塞回案几下小书架去,只是这脸上红晕却无论如何都消不掉。
“我瞧这屏风上字......”
雨少白脸上也闹了个大红脸,顿时便找借口掩饰,假意儿看那屏风上的字,口中念着屏风上的诗词。
这不念还好,一念之后,随即发现,诗中内意,感情皇太后姐姐是担心年老色衰。
宁倩儿瞧他装模作样,脸上虽红,却忍不住低笑起来,笑得雨少白浑身站不住抓耳挠腮。
不经意间,雨少白想起他在大学之中,曾经有位导师给他说过,只有极品男人才懂得欣赏成熟女人的风情,冷静的气度,迷人的高贵,出众的智慧和不凡的灵性俱都需要时间的磨砺,
而眼前的宁倩儿不正是成熟女人中的极品么!
这念头一上心里,雨少白再联想方才看的春宫之册,真真是要了老命去。
不行,老子要赶紧撤退,再待下去怕要出事,在大夏睡了女帝......来一趟靖国戴罪立功,再把这熟女皇太后给睡了,那天下,岂不是再无自己立足之地?!
“太后......少白......”
两人同时开口,接着同时眉梢一挑,同时又说,“你先说。”
雨少白无奈,揉了揉鼻子,“你不是说寻我有事么。”
这时候外面太监送来了雪参燕窝汤,宁倩儿伸手接过,挥了挥手让对方下去,自己拈了象牙调羹尝了口,温度便刚刚好,这才送了过去,“来,赶紧喝了再说话。”
素手调羹,这个词可不应该形容堂堂靖国皇太后啊,雨少白实在憋不住了,这遮遮掩掩的虽然好玩儿,但玩火自焚这个道理他也是知晓的,万一最后把自己绕进去了可真就得不偿失了,“皇太后......”
话刚出口,以他的敏感,分明察觉到了宁倩儿眼神中闪过一丝哀求的味道,两人便都是聪明人。
宁倩儿一国太后,自然不会开口去求他,可眼神中便分明就是那个意思,你便让哀家有一丝儿念想不成么。
心中叹气,他伸手接过雪参燕窝汤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其实不用说话,意思已经挑明了,说白了,便就是一种心灵之火......
三两口把汤喝完,宁倩儿这才笑盈盈接过碗来放在了一边,“那个秦昱你怎么看?”
“秦昱?”雨少白愣了愣,接着一耸肩,“能怎么看,大才子,兵部侍郎,国师的儿子,大夏朝廷里的未来栋梁。”
宁倩儿一双妙目横了他一眼,“你便不觉得他深藏不露?没察觉到他对你的敌意?”
雨少白大言不惭道:“在大夏京城想要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宁倩儿忍不住笑,这或许也是雨少白吸引人的一个地方,别人都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不敢真面目示人,唯独他,敢于把心底真实想法赤裸裸拿出来就这么挂在脸上,
何以为贵?
物以稀为贵。
人,也是一样,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终究会招惹眼珠子。
宁倩儿忍不住伸指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你这人便是什么都挂在脸上,便不知道羞耻,对啊,你厉害,没人能入的了你西北侯雨少白的眼,满意了罢。”
嘿嘿揉了揉脑门,雨少白这时候倒是放开了些,反正自己已经要说的,是人家皇太后姐姐不让说,只是这皇太后姐姐此刻媚态十足,倒是实在吃不消,还是赶紧说完话走人才是上策。
“你啊,便是不懂这个道理,先下手为强,让别人先下了手去,你会后悔一辈子的。”宁倩儿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很是严肃,想必是吃过不少亏才会如此。
雨少白看了看她,“没这么严重罢。”
宁倩儿冷笑,“你以为别人都像是你这般么?我看你最好随便寻个由头在西京杀了他最好,此人薄唇黑瞳鼻翼尖削,他不动手便罢,一动手定然是生死之地,若是再被他父亲秦川那狐狸熏陶十年,或许我便看不出了,可惜,此刻的他还是太年轻。”
听她随便就那么决定人的生死,雨少白不由揉鼻子,这位皇太后姐姐真是......
看他那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宁倩儿懒洋洋展臂伸腰,一时间倒是曲线玲珑,看得雨少白心头火热,“你啊,算了算了,随你去了,谁叫你是叶瑶的夫婿呢。”
说着妙目一瞥他,慵懒地缓缓坐在了胡床上,弄得雨少白哭笑不得,这不是故意让自己往那方面想么。
“赐建银翼驸马府邸太麻烦,叶瑶的宅子便给你罢,此刻她已经住到东平那儿去了,这几天你别见她,省得惹她动气。”
感情是为了省钱啊,雨少白也懒得问,“都听皇太后姐姐的便是。”
他刚才被宁倩儿点了一下,确实有些意兴阑珊。
可不是么,即便自己立下大功回大夏去,朝廷如何肯将两位公主同时下嫁啊。
就算自己拐了俩公主跟自己走,赵蛮没说的,可赵瑾放得下龙卫军吗?
虽然自己自信得很,可其实也知道当真难得很,一时间想起赵瑾来,未免心疼的厉害。
男人啊,果然便没一个好东西,他觉得自己心脏好似被一个大手捏在手心一阵揉捏,低了头去,脑后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了轮廓分明的脸颊,赵槿娇羞的脸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便是赵蛮嘻嘻笑的调皮模样。
即将失去的东西才会觉得愈发珍贵,雨少白突然觉得,原来自己是喜欢赵蛮的。
“容我再想想。”他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嗓音便有些低沉嘶哑,“多谢皇太后的雪参燕窝汤了。”
说着一抖袍子转身离开,宁倩儿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口,一时间也有些发怔,想起刚才两人暧昧,柔荑紧紧缠绕着那方雪白手帕,青葱般的手指儿绞扭得透出几分血色来,幽幽叹了口气。
这孩子......难道自己暗示的还不够明显?
还是说......自己已经年老色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