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天色微亮,街上便不少老百姓,骑着白马在大街上猛冲的叶瑶一阵大喊:“躲开躲开。”
她在马上喝骂,双腿一夹,通体雪白的骏马如飞一般,瞧见在西京城赫赫有名的顺平公主,不等她鞭子下来,行人顿时纷纷闪避在一旁让路。
一轮红彤彤的圆日自东方露出了出来,池塘在红日下波光凛凛,四周俱都撒下一片金赤色,那鱼池里面金色鲤鱼纷纷跃出水面,水花四溅,带出无数小小虹桥,池边的阁上银翼在红日下反射异样璀璨的光芒。
初晨西京熠,醉卧美人膝。
叶瑶远远瞧见阁顶,那隐约的黄衫人不是叶芸又是哪个,该死的雨少白居然用那银色翼翅正好把两人裹在当中,顿时既妒又恼,下意识便寻找自己八棱锤,左右瞧瞧,挂栏上并不曾带着,当下提足了气,一声娇喝,“雨少白你这王八蛋......”
云贞正在黑甜乡沉睡,隐约听见一声熟了不能再熟的娇喝,迷迷糊糊醒转,转首看去,天色已大亮,远处泼刺刺跑来一匹白马,不正是叶瑶么。
当下就惊醒,想站起来,却因为被雨少白当枕头枕了一夜,粉嫩双腿血脉不畅,哪里站得起来,又羞又急,拼命摇着怀中情哥哥,“雨大哥,雨大哥......”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雨少白使劲儿揉眼,“不会罢,咱们居然在这儿睡了一夜?”
“叶瑶来啦。”
云贞颇有被捉奸在床的即视感,自己跟最要好姐妹的未婚夫婿独自在这楼上睡了一夜,这脸面往哪儿搁啊,顿时便忘记了夜间情话绵绵,只想找个地方躲避了去。
雨少白一眨眼,转首瞧去,可不是,叶瑶的白马已经到了阁下,叶瑶出声大骂,“王八蛋,你给我下来......”
骏马噗哧噗哧打着响鼻,叶瑶一手带着缰绳一手指着大骂,楼顶上某驸马爷看了直叹气,瞧瞧,就这野蛮丫头,真真把我雨少白的脸面都丢了去,他起身仰天伸了个懒腰,这才笑眯眯对羞得面红耳赤的云贞说:“云妹妹,咱们走罢,别理会她。”
急红了眼眶儿便要掉眼泪的云贞死死夹住双腿捂了脸,心里面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时间低声呜咽起来。
叶瑶听得楼顶上叶芸隐约抽泣,愈发以为好姐妹被欺负了去,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雨少白,你......你给我下来......九妹,你别怕,我在这儿呢,他要敢怎样,我......我......”
雨少白看这局面,忍不住好笑,便冲着下面说:“喂,你你你,你要怎样啊?”
看他叉腰在楼顶得意洋洋,叶瑶便气得要吐血,这坏蛋......
红日冉冉升起,银翼招展,更加镀了一层璀璨,耀眼异常。
此刻的雨少白当真便如鸿鹄神鸟一般,叶瑶瞧他那模样,实在气苦,心里面说不出什么滋味,自己次次被他羞辱,难道自己便真的那么不堪,在他眼中便什么都不是,一时间,咬着唇怔怔不言,眼眶儿却红了起来,当真不知道自己一时冲动求皇祖母赐婚是不是便宜了他。
少女心思最难猜,何况叶瑶初尝滋味,原来被一个男子喜欢是那等感觉,及至雨少白一言戳破了那看似耀眼美好的泡沫,当真心碎,不管不顾地求宁太后赐婚,大抵便还有逆反心理在里面。
可雨少白的影子却深深刻在了她心上,此刻看他银翼招摇,当真是又是喜欢又是恼,可这人还是那般挖苦自己,难道自己真就在他心中一丝儿影子都没么。
看她一言不发,雨少白挠头,奇怪了,这丫头转性了?
便又冲着她喂了一声,“你到底要怎样啊?不说话我可带着云妹妹回去补觉了。”
坐在他身旁的云贞捂着脸,没羞没落了,要死了,这话都说出来,日后没脸做人了。
清泪儿缓缓流淌,羞也羞死,大靖国第一美人当众被人这么说,颜面何在?
别的不讲,怕那靖国大儒身份的老父便要气得吐血上吊,所以说,人前一回事,人后又是一回事,自尊面子不管男女,人人都要的,没人的时候她肯给雨少白调戏,便怎么也无所谓,可不代表当众便能撕下脸面来,这里面有太多家族,封号,甚至朝廷颜面等因素在内。
她这般想,当真是误会雨少白了,其实雨少白只是一时口误罢了。
这时候叶瑶手下家将便也匆匆赶到,看自己主子受辱,如何肯甘休,这些人大多便都是大靖国第一高手叶九休手下亲兵出身,老大人乃是大靖第一高手,现如今的主子乃是老大人嫡传弟子,郡主娘娘,不,已经是公主了,如何肯让那厮这般羞辱,自己这些人颜面便也往哪儿搁?
“呸!你这夏猪,好狗胆,有本事下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一个领头的坐在马上破口大骂,作为奴隶制部族起家的靖人,这位便是叶九休府上家奴,自小跟随叶九休习武,双臂有千斤之力,三十六路狼牙棒法有万夫不挡之勇,乃是叶瑶府上三大家将之一。
雨少白顿时沉了脸来,他在西京这段日子,便也知晓一些靖人的习惯,沉声喝道:“好你个狗奴才,本侯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没家教的东西,便跟你主子一般,当真什么人养什么狗。”
那叶姓家奴被骂,顿时眼角抽搐不已,一张脸赤红一片,连光秃秃的脑门子也红了起来,自己受辱便不要紧,这厮居然拐了弯骂了老大人和主子去,那还了得,顿时便从马绺子上摘了狼牙棒来,“夏猪,休得呈口舌之勇,是男人的便下来,假扮太监,还真当自己是太监了!”
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是病猫了?
雨少白一挑眉,“叶瑶,牵好你的狗,别放出来乱咬人,”
那些家将个个都是骄兵悍将,也打过大夏朝,也灭过齐国,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一时间个个摘了狼牙棒破口大骂,叶瑶脸色惨白,一咬牙说:“你有种下来,夏人便都这么没本事么?”
她这话看起来凶狠,其实已经有些儿服软,以前她可是泼口大骂夏猪的,只是野蛮惯了,此刻手下又在,如何拉得下脸面。
可雨少白却不这么想,厌恶看了她一眼,转身弯腰抚了抚云贞秀发,低声说:“云妹妹,什么都别怕,一切有哥哥我呢,天塌下来我也撑了去。”
云贞缓缓抬头,脸上泪水肆虐的痕迹让她更加清秀可人,雨少白露齿一笑,伸了手在她脸颊上微微一拭,突然一个翻身落下,吓得云贞赶紧儿起身,“小心......”
只见雨少白人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银翼一展,腰间软剑噌一下弹了出来,口中喝道:“你们这帮狗奴才,便以为本侯爷不敢教训你们么?”
他有小型背式滑翔翼相助,轻功又好,当真如虎添翼,窜身太虚剑意便往那叫嚣之人刺去,叶姓家奴大喝,“来得好。”
狼牙棒挥动,往空中硬砸,乃是大开大合的战场路数,全没一丝儿花巧。
软剑一弹,他便一个剑花荡去,小成惊鸿决外加太虚剑意,绝不是寻常=高手能够匹敌的。
那人只觉眼前一花,顿时闭眼,手上狼牙棒由往上硬挑便成横扫。
真真废柴,雨少白冷哼,腰间一拧劲儿便换了方向,软剑却不客气,只见飕飕两道剑光在对方脑门上一闪,吓得不远处那些家将以为掉了脑袋。
人在空中一个折身,便见他脚尖儿在那人头上一点,身子又高高飞去,一震翅落在楼顶,露齿对云贞一笑,自吹自擂道:“瞧见哥哥精妙剑法了没。”
云贞看他不顾人多人少说疯话,心里面又恼又欢喜,双手一捂粉面不搭理他。
这时候那叶姓家奴才发现颅后辫子被对方剃了去,顿时便如同被狠狠掴了两个大耳光一般,脸上火辣辣的,大多数靖人都是剃光了脑袋在头颅后面编成辫子,乃是极为神圣的,此刻被剃去了,如何不羞愧,一时间气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铁青一片儿。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撒泼了性子,翻身跳下马来给叶瑶磕了个头,然后一把撕开上衣露出精赤上身,当真肌肉虬结,颇有健身教练的风范,拎着狼牙棒叫骂,“夏猪,有本事摘了你的鸟翅膀来跟爷爷真刀真枪比试。”
“你脑子有病是不是?你怎么不叫皇太后脱了衣服赤膊跟你相扑呢?”
雨少白看这些人愈发无礼,满口夏猪夏猪的,顿时翻脸,“叶瑶,你再不约束这些狗奴才,我便叫他们全部血溅当场,以为本侯爷天下第一暗器是吃素的吗?!”
叶瑶坐在白马上玉面惨白,看着雨少白那模样,心中一痛,心说自己怕再也不会让他喜欢了,自己便还要怎得?
一时间,也动了小性子,姑奶奶拿一辈子幸福跟你拼了,狠狠一咬唇,说:“你......你有本事便杀光了我看。”
她这话原本便是使小性子的话,可雨少白听了愈发来气,把自己下人性命不当性命看么?
这样的女人,跟赵瑾一比,实在一无是处,恼得一瞪眼大喝,“你以为我不敢?”
说着便要跳下楼去,云贞吓得粉面失色,一把拽了他胳膊,“不要。”
正在这时候,远处马蹄声腾腾,为首的正是大夏禁军雷小米,手上拎着梢子棍大喝,“弟兄们,便在前面了,侯爷,我来了,打群架怎么能少了我。”
那叶姓家奴此刻正在火头上,讲句难听话,皇太后来了也要拼了掉脑袋厮杀的,顿时便赤红了眼珠子,一转身大喝,“夏猪来的好,爷爷正好厮杀。”
双手紧紧捏了狼牙棒,手指骨节格嗒格嗒一阵响,差一点要把狼牙棒柄给捏折了,那些顺平公主府邸家将们也是杀气腾腾。
雨少白一看,自己便罢了,可不能让手下吃亏,若死伤了几个,如何对得起这干禁军兄弟,一捏云贞手,抽了手臂来,震翅往下一跃飞去,“尔等土鸡瓦狗,我一只手便收拾了你们,好叫你们瞧瞧大夏国的男儿是什么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他人在空中便直接从后腰处拿出M1911,左手一口扳机,右手气剑指。
双管齐下,只废战斗力又不伤人命,堪堪眨眼之间,地上便躺了一群人。
叶姓家奴看他分外眼红,瞪大了眼睛,却也晓得对方占有空中优势,双手一翻把狼牙棒舞得水泼不进。
嘿,雨少白见此,瞅准了机会,眼看两人便要来个空中地面亲密接触,一伸手,电火石光一般伸进狼牙棒舞成的棍花内,一指便点在叶姓家奴胸前大穴上,嗖一下缩手,好整以暇落在地面,双手一背卖弄姿势,“一群狗奴才,以为长了一副獠牙便可以随便咬人么,真真土鸡瓦狗。”
这时候雷小米一班人马已冲到,一干禁军双手一勒马缰,数匹马儿一阵咴咴叫,原地踏步不已,不停打着响鼻。
目瞪口呆看着眼前,雷小米和这干禁军面面相觑,心说本来要帮雨侯爷来打群架的,感情,雨侯爷果真武曲星转世,居然便这么就收拾了几十个人去?
叶瑶看了也是一捂嘴,这混蛋居然便这么大本事?
一时间心里面也不知道作何感想,那被点了穴的叶姓家奴身子僵直,嘴巴却能说话,看得是睚眦俱裂,“夏猪,你使妖法。”
雨少白一沉脸,“小米,给我掌这厮的嘴。”
他这段日子也略有些儿官威了,雷小米一听,哦了一声,梢子棍往马绺子上一挂,翻身下马,腾腾腾疾步过去,抬手便是几个耳光狠狠扇在叶姓家奴的脸颊上,“狗奴才,老子叫你乱说。”
他功夫好,手重,以前又跟靖国打过仗,虽然现下议和了,可一时间哪儿那么快仇恨消失,顿时把对方牙齿也扇落了几颗,两边脸颊眼看着就肿大了起来,接着便乌紫一片儿,噗一口喷了血出来,倒是血溅了衣裳。
“夏......猪......有本事杀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