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
大夏惯例,百官大吵了—通。
“陛下已数日没有按时至御膳房用膳,陛下,怎可如此?”
有一官员跪奏,对女帝的日常起居指指点点,说她要按时看书,充纳自身,不能荒废,又说她不按时进膳,经常连着几天连御膳房的门都不进去,每日御膳房备了几十个菜全部浪费,又说女帝年龄已至,后宫空空,早就该立凤君,最不济也要立下皇夫,早日生下皇子,择储君立之,为大夏立国本。
—个个臣子,争论不休。
还有各地的琐事。
“陛下,巴蜀一地突发天灾,不少百姓损失惨重,流离失所,请陛下拔粮救灾,以安民心。”
“陛下,要为臣作主啊,我那逆子在京城官道上,被一介武夫活活打死。”
“陛下......江南倭寇作乱......”
“陛下,凛冬已至......北境......”
女帝——处理,反正都不是自己处理,全部能分的分,能不管的就不管。
内政她还在学,但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学会的。
况且,她真的不喜欢内政。
至于进膳立君之事,她更是听都没有听,随便就敷衍过去。
“陛下,西北候为朝廷立下不世功劳,继稀世作物之后,又推出不世精盐炼制法,造福天下,臣认为,应按功行赏。”张忠正突然上前正色启奏道。
女帝点头:“赏。”
“陛下,臣有异。”工部左侍郎高义道。
正在愁国库又要拔出去多少银两赏给雨公公,户部尚书张文瀚闻言一脸纳闷的看过去,这工部左侍郎不早就是雨公公的狗腿子了嘛?
朝里朝外这高侍郎都对其推崇有加,恨不得供起来当祖宗,怎么现在要赏赐,他还有异?
不过转眼,张文瀚就高兴了起来,有异好啊,有异好。
有异,他就可以少拔一点银两。
凛冬已至,现在国库虚的不成样子,已经没多少银子可以使了,每天户部尚书张文瀚都过得心惊胆战的,恨不得—两银子掰成十两用。
“爱卿有何异议?”女帝蹙眉,也搞不清楚这工部左侍郎高义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这家伙对那雨少白的不是最佩服,最敬的嘛?
“陛下,您已赏过西北候,已经无需再赏。”
“此话何解?你这混账。”
一位已经六十多岁的老官员吹胡子瞪眼,出来指着工部左侍郎的鼻子:“老臣还以为你有几分心,没想到是个狼心狗肺之辈,当吾等眼瞎不成?陛下何时封赏?平日对雨公公一幅心悦诚服的样子,这时便上来上眼药,不当人子!"
老臣—阵大骂,工部左侍郎高义脸一阵青一阵白,主要是这老不死说话太难听,太招恨。
他堂堂工部左侍郎高义,岂能这样呵斥,不过此人也是好心,所以工部左侍郎高义生气但没和他计较,继续道:“回亶陛下,先帝在位期间,曾大刀阔斧改革,立下例法,工部但凡有功,创出利天下者,皆可获其收益二成,所以您已提前封赏了西北候,无须再赏。”
百官一听,心里都不是滋味,当初的先帝,虽然给臣子的压力极大,每个大臣都是提着脑袋,天天胆战心惊的办事。
但那时的先帝,是个不折不扣的明君,心系天下,一系列的改革,英姿不凡,雷厉风行,人头滚滚,最终让大夏有机会走入盛世王朝之路。
那时候的先帝,太让人怀念,百官都认为,千古盛世将出。
可恨后来先帝暴毙,女帝继任,从此便......
不过很快百官都反应过来了,顿时心里一颤。
二成?
的确有这事,可二成赏赐?
—个个反应快的朝臣都瞬间瞪大眼睛。
户部尚书张文瀚心里猛的一凛,然后额头见汗,不可置信的看着高义,这老奸巨滑的东西,原来等在这里呢,竟然拿这律例说事。
张文瀚,心里猛的凉了—截。
“陛下,您可还记得?”高义道。
“确有其事。”女帝沉吟片刻后道。
“所以您确实已赏过了,无须再赏。”工部左侍郎高义道。
而之前的老臣子纳纳,尴尬道:“高侍郎,是老夫错怪了......."
高义懒得理他,这老不死的,说话太难听,看得就烦。
“陛下,不可啊。”反应快的张文瀚脸色发白,猛的上前跪下︰“陛下,此事需从长计益,不可贸然行事啊,陛下,兹事体大,三思啊。”
“陛下,二成太多了,太多了,陛下,您可知二成是多少.”张文瀚颤声道。
女帝猛的反应过来,心里微颤,看向了张忠正。
“陛下!”
张忠正上前一步:“候爷创出矿盐提炼法,其量可完全取代劣盐,且价格会和以往相比,大幅度降低,以让天下百姓都能吃得起,因此大略推算一年,光是盐收入,就会至少翻上十至二十倍,净入约三千万两至四千万两,等百姓条件稍好后,还会提更多,等精盐与天下各方势力建立交易脉络,会更多,难以推测具体.....陛下,陛下。”
说到后面的时候,张忠正看到女帝有些失神,小脸发白,一幅受到冲击的样子。
她隐隐猜到了会很多,但是没想到这么多。
而这个消息,更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劈在了朝堂百官脑海。
“四,四千万两白银?”无数官员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么恐怖的数量,这,谁能想得到?
不敢相信,匪夷所思。
“怎么会这么多?”其余几部尚书也被惊到了,满脸不可置信。
“陛下。”张忠正道:“精盐以往,并不是人人都吃得起,可如今降低价格之后,便可人人都吃得起,日日消耗,日日有营收。"
这—解释。
百官都懂了。
平时,百姓都吃不起好盐,而矿盐则要省着吃,少着吃,免得吃多了大病一场。
可精盐价格大幅度降低,人人都吃得起上好的精盐,便天天吃,积小成多,那便是不可思议的收入。
“如此说来,二成的话,一年最少便是六百万两白银......此后还会更多。”女帝道。
“陛下,正是!”张忠正点头。
女帝不说话了。
朕不想给了,我能收回成命,拿来扩充军备嘛?!!
而.....
在场的所有朝臣,几乎都僵了。
六百万两?多不多?
说多,真不多,六百万两,买不来世袭传承的候爵位,一千万两也买不来。
可六百万两,在场的所有朝臣,任何一位都拿不出来,便是一些可恶商贾,也多半拿不出来这惊天巨资。
拿到这收益,只需存上几年,到时候富可敌国,不是空话而已。
既是候爷,又富可敌国。
这其中蕴含的东西,太可怕,也太让百官羡慕了。
连一些一直在朝堂上,稳住钓鱼台的国公勋贵,也第一次心里波动了,眼馋,心热啊,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联姻,—定要联姻。
什么,你说西北侯已被陛下记恨在心里,早晚砍头的事,砍头就砍头呗,他死了,分成不可能失踪,银两在,爵位在就行,这要这厮不造反,不谋害皇亲国戚诛九族诛六族,没事骂骂陛下这什么的,都没事,砍了就砍了,不重要......
—众勋贵,国公之流,这—刻都心动了!
“陛下,三思啊......”
张文瀚跪着:“兹事体大,陛下三思,六百万两,足够多少百姓吃饱饭,足够做多少事?陛下,三思。"
女帝看着—众朝臣的反应。
她也觉得太多了......
“张尚书,你要让陛下违背先帝不成?”工部尚书率先破口大骂:“此乃是雨公公应得的,不为人臣,陛下,臣请奏,陛下以后不用再发张尚书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