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穿五品诰命披挂的段夫人走进了县衙,本地的韩县令不敢失礼,干咳了一声,站起身来,“可是段夫人?”
段夫人没搭腔,小脚儿又往前闯了几步,双手一举大夏律,娇声道:“妾身五品诰命段诗诗,状告西缉事厂膳食太监孙有福妄杀我家老爷以及我段家侍妾,还请大人明鉴!”
由于段夫人高举着大夏律,在场的万忠,雨少白,姜昊三人,也不得不偏了偏身子以示恭敬,这玩意儿到底是先帝颁布出来的规矩。
不遵守不行......
不过,听段夫人这么一喊,韩县令还是楞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衙役咳嗽了两声这才惊醒他。
“段夫人是不是弄错了。”
旁边三位大员,您在这里闹什么的啊!!!
韩县令微笑了笑:“这是孙家的娘子,可不是......”
他下半句没说,白净的脸膛上全是笑,意思是说,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段家的侍妾了?
神经病!
你们段家的侍妾能死在孙家?
“孙家的娘子?”
下面段夫人尖锐地笑了两声,“请问韩知县有何证据?”
韩县令一窒,接着脸色就黑了下来,你一个五品夫人,跑过来捣乱不成?
“段夫人还请自重身份,死者是孙有福明媒正娶的妻子,证据确凿......”
“孙有福已入宫为太监,何来的妻?”段夫人步步紧逼。
韩县令冷笑:“孙有福自有婚配文书在!”
他还没说完,下面段夫人抢白道:“那个只好说明孙有福在入宫当太监之前有妻,我只问韩知县,太监何来有妻。”
这次却是用的肯定语气而不是疑问语气。
被段夫人这么一抢白,旁边还站着三个上官。
连自己管辖内的事都搞不定,韩县令脸上未免就有点挂不住,哼了一声,道:“本案已有决断,却不需劳段夫人分辨。”
堂下段夫人看着旁边站着发呆的孙有福,笑了笑:“韩知县是要包庇西厂之人么?也是,西厂厂公雨少白手眼通天,哪是韩知县惹得起的。”
“放肆!”韩知县大怒。
“大胆!”小喜子瞪着眼睛,大声斥责!
韩知县喝道:“段夫人,公堂之上,以言辞搅乱民心,意欲何为?”
“不敢。”段夫人嫣然一笑,然后对着县太爷福了一福,道:“《大夏·礼记》曰:若为妻者,必与五曰之御,无欲之人,非常人也,不遵此道。我还是想问,太监何来有妻?”
卧槽泥马勒戈壁。
你找死别带着我啊!!!
西厂厂公就在旁边站着啊!!!
你特么这是指着太监骂阉货啊!!!
一时间,韩县令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无数冷汗。
不止韩县令,就连一边的锦衣卫指挥使万忠,大夏第一神捕姜昊,武林排行第九的九公子,都出了无数冷汗。
整个县衙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张三不懂这话啥意思,挤到师爷身边,拿肩膀拱了拱这位:“我说,师爷,这是......什么意思?”
师爷擦把冷汗,道:“那位段夫人用礼记,意思是,正常男人每五天必须和妻子行房一次,否则就是于礼不合,而太监无法行房,所以就不能有结婚,也就是不能有妻子,原来的婚配文书也就作废了。”
“太监不配有妻?”
张三这下也懵了,转头一脸惊悚的看向雨少白:“那雨公公......”
“慎言!”
师爷皱起眉头,这话说的也太糙了,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县衙外的人都知道了。
段夫人说的意思就是:孙有福虽然之前跟孙家娘子是夫妻,可孙有福当了太监,就不是男人了,既然不是男人,那孙家娘子自然就不是他老婆,既然不是他的老婆,杀人,就要偿命。
这真是翻天覆地,原告变被告!
一句话,居然就把铁一般的事实给驳成了一张废纸。
这段夫人可真了不得哇!
就连锦衣卫指挥使万忠,内心叹息一声:“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一个诰命夫人,女中豪杰。”
县衙里的气氛诡异极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了眼雨少白。
而那雨少白呢,两眼看着那跪着一言不发的孙有福,心道:
为了穷的揭不开锅的家庭,毅然决然的放弃了男人最后的底线和尊严,跑去宫里当太监,只为了赚取那一点朝廷俸禄养家糊口。
可家中之妻不念这份恩情,与人私通不说,居然还怀了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