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捞出烫熟的面条浸入冷水里，回首将平底锅里的两个蛋翻面。倒掉大锅里的热水，放进盐糖酱油调了个酱，顺手抄起一罐芝麻酱扫了眼保质期，擓一勺进去，加水调匀，等烧黏稠了关火和面搅拌，一通操作又快又稳，还抽空给一旁荷包蛋翻了几回面。 </p>
她拿着筷子戳戳蛋黄，硬了，往上滴上一点酱油。 </p>
“好了。” </p>
唐颂把盘子拿给她。 </p>
两人也不出去了，一人端着一盘，一个靠着洗碗池一个靠着门框，就地吃起来。 </p>
他家舀盐的勺子大，酱调咸了。 </p>
莫北咽下嘴里的东西：“我还是不住这儿吧。” </p>
这万一以后又相亲又有了女朋友可怎么好。 </p>
“不行。”他想也没想一口拒绝，“这事没得商量了，除非你有家人接管你，你胆太大了，没人看着你点下回指不定去得哪里找你。” </p>
一说起来不得不提到胡林威，莫北想到昨晚回来的时间点，大概是审过了，随口问了句。 </p>
“胡林威那里怎么样了？” </p>
“我还没问你，”唐颂吃掉最后一口面，把碗筷一放，开始教训人，“那么个陌生人给的名片你说收就收？幼儿园就教不许跟陌生人说话了吧？” </p>
我没上过幼儿园。 </p>
莫北戳着面，解释说：“他说他是作者儿子，胡小泉林照胡林威，这不是赶巧了吗？” </p>
“说实话。” </p>
“……” </p>
“……是实话呀。” </p>
画展的画固然有些小问题，但她日常能见的问题太多，见鬼体质又不是超忆体质，不至于看见什么都能玩起连连看的。 </p>
她看过刘佳颖的记忆之后，也只是认为是个普通的变态。 </p>
受害人本来就是随机选择，哪怕后面胡林威相中的两个人与她有些相似之处，他也很聪明地避开了两人之间相同点的连贯，一个像嘴，一个像眼，性别都不一样，除了白颜料很难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p>
从来没有人把莫北放在受害者的角色上。 </p>
这一点源于她给予人的感观，让人觉得很不好惹。她的体型，性格，都不是容易被制伏的那一类人，非常有安全感。 </p>
在最后一刻来临前，包括莫北自己，都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工具人而已。 </p>
直到听到徐明朗说到画展。 </p>
那时候她手被仙人球扎着，疼痛之下脑子清醒得很，门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p>
这是个极为偏颇的节点，却把她所知的一切信息连接起来。 </p>
论坛上危险的留言对应上杜晓坤办公室在流连的陌生老师。 </p>
当莫北摆脱工具人的形象，成为一切事件的起点，就很容易往前推了。 </p>
胡林威或许仅仅是个单纯的变态，画的能力却不单是帮助他能够躲避他人的视线。 </p>
它只透了一点底，就能让胡林威毫无顾忌地杀人，尾随，在网络上大放厥词。 </p>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也有分歧。 </p>
胡林威想要一个给予他灵感的缪斯，画想要一幅力量强大的宿主。 </p>
人类的灵魂脆弱不堪，在造孽之后破洞百出，他给他人涂上颜料的行为或许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了模仿一个人的肤色，还是为了掩盖他们体表的缺陷。 </p>
但画是没有脑子的，不论画上的人是那一类的精英，它们终归是被欲望推着走，而不是瞻前顾后的谋划。 </p>
它只能借由胡林威那颗彼此彼此的脑子，留下一点堪称高明的勾饵。 </p>
手机，与通话。 </p>
昨天之前莫北还真以为是李清和曾诗涵留下的执念，在气绝之后，通过电话不断求助，但是昨晚见到的，分明是他们的灵魂已经被画吞走，两条空壳，根本没有主见。 </p>
莫北依靠着灶台，回想着画展的场景。 </p>
展厅里弥散着香薰洁净工业的气息，画也只是单纯的画而已，只不过它的目的也非常单纯，被掩盖在来来往往的人心之中。 </p>
大家欣赏着画，喟叹作者之间感人肺腑的爱情，殊不知深渊之下，耳目丛生，也悄悄看着过往的人。 </p>
直到莫北踏入它与胡林威的视线，某些东西一瞬间交接在一起，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一点盘根错节的纠缠也没有。 </p>
当前因理顺，剩下的就是后果，撇开凶手们比较一般的脑子，他们还是很危险。 </p>
莫北或许不是什么热心市民见义勇为，但她也不能随意拿人冒险。 </p>
有一种非常中二的责任感盘旋在心底，她所拥有的力量，不论放在哪个作品里，不是当正义使者就是大反派，反正落不到当咸鱼。 </p>
责任感促使着她要在所有人发现之前，解决这一切，掩藏这一切。 </p>
但她低估了警方所掌握的证据与思维敏感程度。 </p>
以及新手机激活真麻烦。 </p>
差点就被唐颂给逮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