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萝没有住在荀家,而是每日前来看一次李沐,观察其状态,确保其生息。之后便回客栈去陪伴沈璃,以解她的担忧。
今天她又按时来了。
周墨迹和荀框坐在院中,女萝进了院子,荀框倒是主动和她打起了招呼。这四天过去,女萝和他们二人也算是熟悉了起来。女萝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巫族身份,荀框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活的巫族人,更别说是巫医了。他一直说着自己府上缺一个懂医术的小姑娘,所以对女萝十分热络。
“哟,女萝姑娘来啦?快请坐,一起来喝杯茶吧。”荀框招呼着。
女萝摇了摇头,回答道:“我要先去看看李沐。”
“行行行。阿绿,带她进去吧。”荀框的语气里面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仆人阿绿十分听从少爷的安排,直接带着女萝进了兽房。
兽房之内,各种兽类的叫声此起彼伏。女萝跟着阿绿,来到了李沐所在的那一个兽笼。
看到背靠栏杆坐在角落里面的那个身影,女萝皱起了眉头。荀框叫人安排的饭菜摆在笼子外面,一动都没动过。李沐真的四天滴水未进。
“李沐?”女萝叫了他一声。可那个角落里的身影仿佛烂在了那里一般,没有丝毫动弹。女萝担心起来,她敲了敲栏杆,想要引起李沐的注意。
这一次,李沐终究有了一些反应。他伸了一下手,动作是那么无力。多日未进食的人,让他的身体虚弱到了极致。而他的精神,早已受尽了折磨。
“李沐,你怎么样?感觉如何?”女萝接连发问。
“呵……”李沐只是喘着粗气,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萝从腰包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一个小药包,伸手扔了进去。药包砸在李沐身上,又落在了地上。一股药香开始弥漫起来。
李沐胸口起伏着,他的呼吸如同一只破风箱发出的声响。然而当他闻到药包的味道之后,呼吸稍稍平缓了下来。
女萝在兽笼边站了一会,李沐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叹了口气,说道:“李沐,你要快些好起来。沈姐姐真的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
对于女萝的话,李沐置若罔闻。女萝都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着。最终,她只有叹了口气。缚神丸的心毒,心瘾,只能靠他自己来戒除。药物起到的辅助效果十分有限,关键还是要凭借李沐自己的意志力,去战胜那几乎无法抑制的感觉。
李沐也是下了决心,不吃不喝,以死来逼迫自己。然而这样的代价也不小,只是四天过去,阴影中的李沐其实已经瘦了许多。
第一天,李沐还能说话,到了第四天,李沐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女萝不知道李沐能坚持多久,她只能尽自己的本事,保证李沐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不会死去。剩下的,她和其他人一样,只有等待。
第五天,女萝来的时候,李沐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他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第六天,李沐只剩下了虚弱的呼吸,身体不再挣扎,只有是不是地颤动告诉女萝,他还活着。
第七天,李沐身上已经开始出现腐烂的气息,呼吸也愈发衰弱。
第八天,前来探望的女萝发现他气息微不可察,连忙给他灌了一些水和吃食。而李沐也缓过劲来。
第九天,李沐终于清醒了过来。身体深处的疼痛还在肆虐,但是那已经无法撼动他的意识。
第十天,李沐的精神愈发清醒,他进食如常,
第十一天,李沐身体开始渐渐恢复,甚至可以开始运功打坐。
第十二天,李沐终于在女萝的搀扶之下,踏出了兽笼,来到外面世界,重新沐浴在了阳光之下。李沐望着那蓝天之中的耀眼太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回想这些天的经历,李沐心中多了几分如同隔世的恍然。兽笼内那黑暗,如同地狱。他在地狱之中,受到了百般折磨,终究还是回到了人世。
有道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次的经历,也给李沐带来了收获。他的魂魄分离之法,在这缚神丹之毒的折磨之下,更进一步。
李沐大口呼吸着空气,感叹道:“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