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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安静一霎,只有手机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桑白不大自在地说:“离过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陆慎低笑一声:“等不及了?”
桑白反驳:“谁等不及了?”
“嗯。”他声音是一种清冷的磁性,很坦然,“是我等不及,行不行?”
很温柔的陆慎。
桑白这才满意了,问他第一次坐火车的感觉怎么样。
陆慎难得抱怨句:“坐了八个小时,我腰都快断了。”
他稍顿,补上句,“跟你那天那么累都没这感觉。”
“……”
“你正经一点。”桑白脸红,立刻就换了话题,“那你怎么不站起来活动活动?”
“就那么点地方还到处是人,哪儿能活动开。”他轻笑一声,像是见到了她脸红时低头的模样,“桑小姐,你气总该消了?”
桑白笑着说:“还凑合吧。”
陆慎又跟她说了些火车上的趣事,什么他吃了火车上小推车上卖的小西红柿,味道还不错;听见后面熊孩子哭得厉害回头看一眼那小孩立刻乖了;还有那个偷窥她屏幕的小姑娘,最后拍他背影,他也由她。
两人这么安安静静地聊着天儿,陆慎车子到了如苑底下。
他推门而出。
南城九月初的夜里,空气里还残余着几分暑气。
月华如水倾泻在他身上。
陆慎察觉到蓝牙耳机似乎随着下车的动作有几分松动,他伸手按了按,一抬头,看见玉盘似的圆月高高的悬在半空。
陆慎说:“我这儿今晚月亮很美。”
桑白“喔”一声,却半晌没说话。
陆慎想起来她不敢开窗,后悔去提这话题,又听见她说:“你等一下。”
那头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急促的脚步声。
陆慎知道她在下楼。
他说:“你慢点儿跑。”
桑白戴了口罩跑到楼下,横城的月亮又大又圆,挂在远处古建筑飞檐的一角。
她兴奋道:“我这里一定更美,你等我拍张照片。”
两人互换了身边的月色。
桑白说:“这算不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啊。”
陆慎“嗯”一声,问,“这诗下两句是什么?”
桑白:“啊?”
她不记得了。
陆慎便换一个话题,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轻声:“中秋的时候再去看你,到时候我们一起赏月,好不好?”
“好啊。”
挂掉电话,桑白上楼,刚进房间就收到陆慎发来的一条微信。
s:【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她一颗心像是要柔化了。
离中秋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两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但几乎每天都会通个电话,除非陆慎有事或者桑白有夜戏,各自都会提前告诉对方。
远距离的恋爱倒是有一个好处,思念仿佛让这份爱情加深了似的。
大约过了一周,桑弘给她来了个电话,说才看到新闻,问她跟陆慎的事是不是真的。
桑白简单地解释了下,说是。
桑弘又心急地问两人到底什么打算。
桑白想着,等去完陆家看看陆慎父亲的态度,再跟父母说这事不迟,就含糊过去。
时间很快到了中秋节前一天,本来预计要来横城的陆慎说突然有点急事,可能要晚一周来。
如此着急的取消计划,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桑白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说好。
他没跟她多说,很快挂了电话,甚至语调似乎都有些急。
桑白默默地叹了口气,突然在《平阳》微信群里看到跟她搭戏的男配腿骨折暂时不能拍戏,她明早的戏份被迫取消。
她连忙表达了关心,又让麦子问剧组能不能给她请一天假,结果剧组远比她想的大方,直接给了她两天假。
她立刻跟麦子一起买了当晚飞南城的机票,想给陆慎一个惊喜,没提前跟他说。
落地后坐在出租车上,才打电话问陆慎在哪里,有没空,陆慎很简短地说在忙,恐怕不能打太长时间电话。
桑白就没耽误他,把电话挂了改道往家里走。
很久没回家,她想着明天中秋节先陪父母吃顿饭,再看陆慎的时间去找他。
到家时已经很晚,桑弘和赵雪巧却都没睡,在客厅睡眼惺忪地等她。
一见她回来,立刻给她倒水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她则催他们快去睡觉。
回到卧室,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她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后来出去上学、工作,无论多晚回来,赵雪巧都会给她准备一床干净的被子。
桑白躺下,陆慎发来条微信:【晚安,桑桑。】
隔天睡醒,桑白才知道夏桐也刚好杀青回来。
两人打电话的时候被桑弘听见,桑弘连忙热情地喊夏桐过来吃顿饭,说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几年都没见了。
夏桐生父之前得了肝癌去世,家里只剩她和母亲刘娟,两人前两年在南城买了套顶小的一居室住着。
桑弘说:“叫你妈一块儿过来,咱们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节。”
夏桐也怕刘娟在这种节日里伤感,就带着母亲来了。
桑弘出去买菜,赵雪巧和刘娟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聊天,桑白和夏桐在卧室里聊天。
很奇怪的情形,两人以前高中的时候都没互相聊过少女的心事,这会儿反而迫不及待地都聊起来,好像是想把当年那些补全似的。
很快桑弘回来了,一进门就大喊:“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桑白和夏桐好奇地跑出去,一眼看见林睿诚,他手里还拎着两盒大闸蟹,含笑说:“打扰了。”
他说着,目光往夏桐这边看了一眼。
夏桐愣住。
桑白轻轻撞她肩膀一下:“他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