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陆家和前往芬兰(2 / 2)

蜜芽儿打量着这位陆振东,看得出,面目端庄有型,年轻时候估计也是很帅的,现在虽然年纪大了,眼角有了点细纹,不过看着成熟,举手投足间有着当领导当惯了的那种架势。

还算是个有些魅力的成熟男人。

不知道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这么想着,她又不动声色地看了自己娘一眼,只见自己娘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旁边的陆振东一眼。

看得出,自己娘浑身紧绷,颇为不自在。

蜜芽儿微拧眉,不过没言语。

就在这时,童父童母恰好问起陆振东现在的情况来。

陆老太太在那里愁眉苦脸地叹息:“没呢,结婚?结啥婚啊!这都一把年纪了,三十八岁了!眼瞅着四十的人了,你说这怎么就不结婚呢?”

他这话一出,蜜芽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眸望过去。

而就在那一刻,陆振东竟然也恰好望向自己的娘。

自己的娘也下意识地望向了陆振东。

四目相对,不过是一秒半秒甚至更短的时间,不过蜜芽儿明显地感到了一阵脉流,或者说磁场的振动。

显然这陆振东进来后,和自己姥姥姥爷说话,和自己小舅舅说话,就是没和娘说话。

他就算早就不惦记了,难道不好奇不纳闷?难道不打听下?

可是他没有,这说明啥,就是装的。

自己娘……估计也是不自在吧?

蜜芽儿正胡乱想着,就听陆振东终于说道:“好多年不见了,童韵呢,童韵现在怎么样?”

说着,他望向了旁边的蜜芽儿,笑问道:“这是你女儿?”

而此时的童韵,真得是不太舒坦的。

她早知道会见到陆振东,其实也没啥,见就见呗,如果说年轻时候有些什么,那都过去了。从十六岁朦胧青涩的那点好感,到现在三十五的人到中年,十九年的光阴,世间那么多的变故,曾经的那点什么,早就干枯成片,化作了人生书本里的一个小小书签儿。

她能有啥看不透的?

可是现在,陆振东回来了,他连婚都没结。

他如果激动地过来说,童韵,好久不见了,正儿八经地这么说,童韵也不会觉得有啥。

可问题就在于他的态度。

他进来后,和这个说话和那个说话,就是不看童韵一眼。他明摆着说他不打算结婚的,不结婚为了啥?

他甚至还用那种沉重中带着遗憾的眼神望向了自己。

这一切,都给童韵带上了沉重的情感包袱,愧疚的枷锁。

此时听到陆振东问,忙点头,笑了下说:“是,我女儿,今年十五了。”

陆振东笑着望向蜜芽儿。

其实他从进来就看到了蜜芽儿,青春鲜活,白净秀气,米色长裙越发显出文静清雅来,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时候的童韵,当年他离开北京去新疆时的那个童韵。

他僵硬地对着蜜芽儿笑:“听说你学习特别好?来北京参加集训?”

蜜芽儿对于眼前的情况,当然是很明白的。

这个男人,他很优秀,至少目前从世俗的观点来看,比自己爹优秀。

尽管看上去自己娘也许并没有什么意思,可是他既然出现了,那就是一个威胁。

她当然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自己爹娘的恩爱,威胁到自己家庭的和睦融洽。

于是她笑了下,对那陆振东说:“陆伯父,我早就听说过您了,没想到今天总算是见到您老人家了。”

陆伯父……老人家……

这两个词儿一出,陆振东神情顿时有些奇异,不过很快,他也明白了。

自己比童韵大好几岁,童韵的女儿喊自己,可不就是陆伯父呗,自己既然已经是当伯父的人了,人家小姑娘说自己是“老人家”仿佛也没什么大不了。

“喔,你早就听说过我了?”陆振东嘴里问着蜜芽儿,却是有些疑惑地望向了旁边的童韵。

童韵也是不懂,她好像从来没有在蜜芽儿面前提起过陆振东吧?

这个话题,在十几年前她和顾建国说过,在这之后,大家有志一同地忘记了这件事,当不存在。

还有陆振东当年送的那《钢铁是怎么炼成的》以及瑞士手表,全都收起来,基本不往外拿。

蜜芽儿咋知道的?

就在大家伙疑惑的目光下,蜜芽儿笑着说:“是啊,有一次我和我爹一起收拾柜子,我看到了有一本书,还有个手表,那手表一看就特别值钱!我就问,这是哪里来的,我爹就给我说了。他说陆伯父是个很好的人,和我娘是好朋友,我爹娘结婚的时候,还特意送了瑞士手表。不过这手表太贵重了,一直没舍得戴,就收起来了。我爹还说,我娘还向他说过陆伯父的故事呢!”

“嗯?”

这下子不光是陆振东,就连童韵,就连在座的童家和陆家人,都不懂了。

要知道童韵和陆振东的事,当年这算是一个遗憾,大家都觉得无奈的遗憾。

童家或许也就算了,毕竟女儿虽然低嫁了,可是啥事儿都没耽误,但陆家这边,陆振东是三十八岁了还没谈个对象。

为了啥,你问,他肯定不说,可是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为了童韵。

当年他刚走没多久,童韵就下乡了,童韵下乡后三年就嫁人了。

陆振东为了这事儿,可以说抱憾至今。

是以这么多年来,陆家的人根本不提这事儿。

今天童家人在,童韵在,陆振东也回来了,大家其实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都不太敢提。玻璃纸那么地脆,捅破了,谁都不好受。

但是没想到,这蜜芽儿竟然百无禁忌地提起来。

不但提起来,她还直截了当地说她爹说陆伯父如何如何……

大家先是心都收紧了,再之后看蜜芽儿那坦然的神情,那明亮的眼神,那仿佛根本不是事的语气,原本收紧的心又慢慢放开了。

童韵的女婿,就是那个顾建国,他真得并不忌讳这件事?他真得这么大度?

在场人心里那九曲十八回的,蜜芽儿当然是明白。

不过她还是直截了当地笑着说:“我爹说了,当初我娘好像还和陆伯父谈过对象,不过没成。陆伯父去新疆了,我娘下乡了,之后我娘遇到我爹,两个人就陷入了爱情,他们就在一起了,才有了我。”

她的话无异于一个炸雷,大家一时无言。

蜜芽儿继续笑道:“我爹还说,后来我娘还讲起她和陆伯父的一些故事,他特佩服陆伯父,为了咱们国家的和平安定,主动请缨前去驻守边疆,还说陆伯父是一个不拘泥于儿女之情的真正男子汉。他还说,如果有一天见到陆伯父,一定要好好和陆伯父聊聊。”

听到这里,童父突然松了口气。

这原本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儿,不过从蜜芽儿嘴里用那软软的语气说起来,把根本不在场的顾建国也带进来了,顿时那种尴尬感就烟消云散了。

童韵和陆振东之间的联系,仿佛瞬间转化为了陆振东和顾建国之间的联系。

蜜芽儿把一件不好直接说破的事解释得大方得体。

埋在深处的东西,扒拉出来,晒在太阳底下,也就光明正大了。

其实说来说去,本来就没什么啊,不就是当初朦朦胧胧谈过一段,后来没成,但是陆振东一直不结婚吗?

童韵自己也松了口气。

今天顾建国不在,陆振东来了,她并不好处置,太过亲近激动了,心里觉得对不起顾建国,太过冷淡镇静了,又觉得太装,也不太近人情。

可是蜜芽儿的话,让她压在心头的担子顿时没了。

“蜜芽儿说的是,等哪天建国来北京,我们一起聚聚。”童韵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对陆振东道:“当年你送过去的瑞士手表,一直不舍得用,太贵重了。不过这几年条件好了,倒是可以拿出来用了。”

以前穷,戴个瑞士手表不像样,现在衣服各方面都提高上去了,倒是能配那表了。

“这几年乡下条件都好了?”陆振东凝着童韵含笑的面庞,问出话的声音略低哑。

“是,好多了。”童韵在最初的那种不适感后,也慢慢地恢复了:“我们这几年已经不在乡下了,搬到了县城里,虽然是筒子楼,条件一般,不过孩子上学方便,我上班也近。这几年我在银行,建国自己承包了一个砖窑,日子好过了。”

童昭从旁,一直没怎么开口,此时听到这话,便插嘴说道:“我姐夫承包了那砖窑厂,现在都成万元户了。”

“万元户?”陆振东挑眉,这些距离他有些远,他在部队上待久了,不太能跟得上形势。

“是,一年收入一万元,被评为万元户,其实就是吹的吧,需要个指标,就把他拉上去了,还上报纸啥的。他也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赶上了!”

提起顾建国来,童韵明显有点谦虚。

而陆振东望着童韵那含笑贬低的语气,那里面的亲昵和回护,是不言而喻的,这让他心头一阵阵地刺痛。

他一直不觉得她嫁人了,哪怕现在有个和当年的童韵差不多的女孩子坐在旁边提醒着他,他也不觉得她嫁人了。

在他的心里,光阴停顿了,他还是当年的振东哥哥,而她还是当年精灵可爱的小童韵。

然而此时,当了妈妈的童韵用温柔含笑的语气说起她的那个男人,那种亲密和随意,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待遇。

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忽略那种刺痛,继续追问:“烧砖需要技术的吧?”

“是需要技术,不过他自己挺能钻研的,借了很多书,没日没夜地研究,最后研究出环形窑来。不过现在他也不满足只承包砖窑了,打算看看包下银行的家属宿舍楼的建设,现在正琢磨着写标书呢!”

蜜芽儿从旁也跟着附和:“我爹可疼我了,也疼我娘,要不是他忙着弄标书,才舍不得我们母女自己过来,肯定得跟着来,陪着我们!”

“这样啊……”

此时的陆振东还能说啥?

他满眼看到的都是人家的甜蜜,一家子的温馨。

童韵过得很好,很好,这下子他该……放心了。

这边童韵和陆振东说着话,那边陆老太太暗暗地叹了口气,之后对童母说:“他们当初就要好,现在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挺能谈得来,让他们多说说话。”

童母也是笑着点头:“是,这么多年不见了。十九年了吧?咱们变了,他们也变了!”

陆老太太:“老了,老了……只是我心里那个恨哪,咋就不知道结婚呢?我都到处找人给他介绍对象了!”

童母听到这个,顿时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吗,我家的童昭也是,真是气死我了!”

而就在大家的说笑声中,蜜芽儿感到一道视线望向自己,转头看时,是陆奎真。

陆奎真挑挑眉,略带嘲讽地望向她。

蜜芽儿开始不懂,后来想明白了,一定是在笑自己刚刚的“表演”。

她没搭理他,别过脸去。

这事儿关系到她爹的尊严和利益,她当然得努力捍卫。

怎么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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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去的路上,其他人也就罢了,童昭可是把蜜芽儿好一番啧啧啧地夸:“蜜芽儿越来越能耐了。”

蜜芽儿:“现在知道了,我可不是啥事儿不懂的小孩儿。”

童昭摸摸她的脑袋:“嗯,你是啥事儿都懂的小孩儿。”

蜜芽儿:“你才是小孩儿呢!”

她已经十五岁了,当啥小孩儿啊!

童昭突然想起了蜜芽儿说的那个秘密,长城的秘密,突然哈哈笑了:“还是个口无遮拦富有想象力的小孩!”

他当然不知道,就在几年之后,在某一天他喝了一杯茶打开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新闻,一个几年前蜜芽儿曾经预测过的新闻。

当时他就直接被热茶给烫到了脚面……

至于蜜芽儿,当然不知道几年后自己对小舅舅造成的“报复”后果,此时的她还一门心思记挂着陆振东,还有自己的奥数集训呢。

第二天是周日,童家一大家子出去逛了逛周围的公园。没办法,童父童母年纪大了,没法去远处旅游。

童韵看自己父母确实年纪不小,便开始念叨童昭,意思是让他想办法调回来。

童昭能说啥,只能是我尽量,我尽量。

蜜芽儿听着,倒是觉得不用太逼自己小舅舅,最近一两年自己就可以来北京上学了,到了北京,自己就可以照顾姥姥姥爷。

等自己毕业了,自己爹的事业如果能发展下,最好是鼓励他来北京发展房地产行业,那样的话,也许全家都有机会来北京了。

当然了,这只是美好的计划。

玩了一整天,第二天早早地去集训中心,开始新的一周的集训。

这已经是第三周集训了,令她没想到的是,经过一周的培训和选拔后,就在这个周六,培训老师突然公布了将要前去芬兰参加奥数竞赛的名单。

第一个当然就是蜜芽儿。

大家都有些震惊,选中的惊喜莫名,落选的失落至极。

那老师这才解释说,剩下最后一周了,要加紧对六名选手的培训,所以现在定下了名单,剩下一周不休息了,加紧马力培训。

不光是培训奥数竞赛,还要讲解前去芬兰的其他事项,以及办理护照等杂事。

这个时候护照还普遍叫做通行证,通行证不好办,需要两次签证,中国签发的允许离境许可和外国签发的入境许可,签证上还要一层层地找单位盖章。

“时间紧急,我们一周的时间要通过审批。”培训老师这么说。

不过这些事,当然不用蜜芽儿操心,她现在全身心地沉浸在即将前方芬兰的喜悦中。

周日只有半天的假,她赶紧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了家里人。

童家一大家子,高兴得那简直是仿佛蜜芽儿获得了诺贝尔奖!

童母特意烧了一大桌子菜庆祝。

当晚大家兴奋地讨论起了芬兰,芬兰是啥样,到底在哪里啊,距离这里多远啊,童父还拿出了世界地球,戴着老花镜在那里找呢。

蜜芽儿现在也是激动,整个人都是飘的,当天晚上都没太睡着。

“我要去芬兰了!”她忍不住握紧拳头,对自己这么鼓劲:“一定要拿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