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月满西河客栈,灯火通明。
其实即使不点蜡烛,杭州城上方的太阳船,依然能把整个杭州城点亮如白昼。
客栈一楼的大厅里,坐着两拨人。
门口大开,街道外边围了很多围观的人,但却没有人进去客栈。
因为他们都清楚,系统门的杨夫人,正包场与人谈正事。
而门口大开,也是为了避嫌。
一张极大的红木方桌,杨金花坐在主位,庞梅儿和赵碧莲两人坐着旁边的侧位上。
而在方桌的对面,远远地坐着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杨金花明明是个少女模样,却端坐如钟,硬给人一种大将军的威压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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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上的琉璃凤钗,更是轻轻摇摆,闪动着让人心慌的五色光泽。
对面的那群‘唐’家人,个个神情紧张,不敢正眼看杨金花的脸。
“黑柱愿不愿认祖归宗,这事我们可以慢慢谈。”杨金花淡淡说道:“但无论如何,黑柱都不会随你们回是中州府的,他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
这话一出,对面不但没有生气,他们反而面露喜色。
而这话传到了客栈之外,很多人觉得有些不解,但随后又觉得理所当然。
若黑柱是个美人,杨金花这话有替夫绑人的嫌疑,但黑柱是个男的,便没有这问题了。
况且黑柱的来历,也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一个汴京的乞儿,得幸被陆真人看重,当了管家,吃穿用度皆不愁,如此厚待,如若再不能算陆家人,也确实说不过去。
对面出来个老头子,拱手说道:“老夫唐行,见过杨夫人。关于这事,我唐家亦有些说法。”
“请。”杨金花大大方方地说道。
“唐绣,也就是现在的黑柱,其父已经十年前因病逝去,现在家中就剩下个老母,若黑柱不能认祖归宗,不能回乡生育后代,他那一脉,便绝后了。”
杨金花听着皱眉。
此时孝道极重,绝后是最恶毒的诅咒,也是最大的不孝。
“那你们待如何?”
“可否让唐绣先行随我们回乡。”老头子牙齿都没有几颗了,说话很慢,却很有条理:“我们唐家族老会为他说个能生养的女子,待他生上两三个胖娃娃后,便会让他回来,继续服侍陆真人,这样可好?”
杨金花眼睛眯了起来,极是不喜。
这时候庞梅儿说道:“可黑柱走了,再过几年回来,我家官人未必会待他如初。你们这样,不算是害了黑柱?有你们这么做长辈的吗?”
唐行摸着胡子,慢悠悠反驳道:“或许会恶了陆真人,可至少能为唐绣留下血脉。”
庞梅儿继续笑道:“厉害,这挟大义行进的阳谋,可不是普通人能想出来的,你们背后到底是谁?”
“这位夫人,莫血口喷人,我们此行,只是为了唐绣而已,不敢与真人为敌。”
“你们不敢?”庞梅儿哼了声:“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
杨金花举起了手,旁边的家将就要半这一群人擒下,拉回去好好审讯。
碧莲也站了起来,一脸兴奋,她心里已经有决定了,这些人要是敢反抗,她就一手万剑术祭起,扎他们几百个血孔出来。
对面的唐家人看到杨金花似乎要动手了,都有些紧张,却没有一个人求饶。
但也就在此时,外面挤进来两个人,是黑柱和施磊。
黑柱一进来,便给三个主母跪下,说道:“小人不堪,引得郎君和主母为小人的事大动干戈。此事由小人而起,理应也应该有小人来终止。”
杨金花看着他:“黑柱,你打算怎么处理。”
黑柱将身体扭向唐家人,继续跪着,问道:“请问那一位是我生母?”
此时一个颧骨极高的老妇人走出来:“我便是。”
她看着黑柱的眼神,没有怜爱亲近,只有淡淡的贪婪,虽然掩饰得很好,可总有些聪明人能看得出来。
屋内外的众人细看之下,发现黑柱与这妇人还真有些相似之处。
“母亲在上,请受儿子一拜。”说罢黑柱重重地磕了个响头,额头一下子便青肿了起来。
老头子摸着胡须笑道:“很好,你愿意认祖归宗便行。陆真人门风还是很好的,把你教导得不错。”
听到这话,屋内外的人,那些围观的群众们,都是紧皱眉头。
“我唐绣此时站在这里,有件事情要说,在场父老乡亲,皆是明证。”此时黑柱拿出了一把挺长的匕首,很锋利,是合成的装备。
“生恩难报,但养恩更难报。”黑柱将匕首抵在胸口:“我虽卑贱之人,却也懂恩义之理。自古忠孝难两全,此刻我便削骨还父,削肉还母!”
说罢,也不等其它人反应过来,匕首向下一划,一大块血肉被剥离下来,鲜血狂喷,可黑柱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短暂的寂静后,便是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然后黑柱又继续,划下了第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