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从外面飞回来,落在雎安的肩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雎安,啁啁鸣叫两声,即熙在睡梦中应声嘟囔道:“海哥饶命……”
雎安捂着嘴无声地笑起来,阿海十分诧异地瞥了即熙一眼。
“我以前是没这么穿过,好看么?”雎安小声回应了阿海的问题。
“啁啁。”
“不好看?”
“啁啁。”
即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嘟囔:“没关系,人长得好看就行了……”
雎安闻言点点头,抚摸着阿海的翅膀道:“说的在理。”
阿海不屑地偏过头去,飞到一边专为他垫好的小窝里,准备休息了。
雎安把白帝城的地图卷好收起来,想了想,便从怀里拿出三枚铜钱,掷于特制的玉盘之上六次,而得六爻。
这一卦是为思薇而算的,她和贺忆城如今下落不明,不知遇到了什么事情。
雎安手指一一摸过那几枚铜钱,不自觉地皱皱眉头,心中一沉。
大凶,思薇目前尚且安好,但是近日将有血光之灾。
待即熙醒来得把这事儿告诉她,不过她应该会很担心思薇。她们姐妹明明相互关心,可就在思薇离开翡兰前往白帝的时候,她们都还没有和好。
在这世上有个家人,其实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啊。
雎安这么想着,正欲把铜钱一一收回去,动作却突然顿了顿。他的手指停滞了片刻,再次把铜钱撒出去,铜钱与瓷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他有点犹豫地,一枚枚摸过桌上的铜钱,仔细地摩挲着铜钱上的纹路。
如此六次,得到一卦。
他又问了已经纠缠七年的那个问题,那个每一次答案都是等待机缘,不可深究的问题。
最后一爻他摸了一遍,两遍,三遍,才终于确认无误,将铜钱收回衣袖。
他走到桌边摸索着触碰到即熙的脑袋,然后左手放在她的头下,右手将她抱起,她便乖乖地伏在他的怀里。
雎安走了几步把她放在床榻上,沉默片刻后他轻轻地笑起来,俯身吻了她的额头。
卦象变了。
七年以来第一次,他卜到不同的卦象。
泰卦,机缘已至,应时而变。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卷大修过,所以会出现评论和章节内容对不上的情况,提前跟大家解释一下。
68、进门
机缘已至。
七年的时间拆成零碎的一个个时辰,他仿佛已经等了一辈子那样漫长。
他经常会做一些不好的梦,但是几乎不会觉得害怕,因为他知道它们是假的。
可是唯有一次他觉得害怕,是他梦见自己白发苍苍,坐在屋檐下和冰糖阿海一起看雪。
他并非是怕衰老,星君是不会老的,这是个多么虚假的梦。
但他莫名地想到如果他好好地活到了该白发苍苍的岁数,说明即熙也在这个世界上某处好好地活着,一生无灾无忧并不需要他的庇佑。
他们两个人都活得很好,然而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没有产生过任何联系,结局是不可深究的缘浅。
在那个梦里,他第一次因为恐惧而落泪。
他恐惧这与她失去关联的漫长一生。
他虽然很擅长等待,但时常也会觉得,他或许再也等不到了。
但她终究归来,她说她爱他。
虽然只是不确定的机缘,只是应时而变,也足够让人欢喜。
——她真的爱你吗?她真的懂得爱情吗?她只是太在乎你了,知道你爱她便自以为对你的在乎就是爱。你其实不信她,不是么?
心底里那个声音懒洋洋地嘲讽道。
这位老朋友总是看不得他开心,当然也看不得他太伤心。
雎安淡淡地笑笑,其实除去那甚至令他动了杀意的嫉妒之外,他很能理解宁钦的不安。
或许是因为早知道自己生命短暂的原因,即熙永远活在当下,她的洒脱也意味着她把世上的这些事情看得很轻,并随时做好了失去一切,包括生命的准备。
意味着每个出现在她生命里的人,对她而言似乎都无需执着,无足轻重。她不会去仔细计划她的未来,所以没有人一定会被规划在她的未来里。
比起爱情,她拥有的更多是热情,浅显短暂而炽烈的热情。
即熙此时翻了个身,正好压在雎安的胳膊上,让他无法动弹。于是雎安尝试着抽了一下没有成功,便趴在床边,任她枕着他的胳膊入睡。
“我想要相信她。”雎安这么回答道,顿了顿,他说道:“至少此刻。”
第二天,崇山峻岭环抱的白帝城门前就出现了一主一仆——还有一只雪狼。
即熙到底还是没有真的让雎安穿那招摇的红衣,她给雎安换了一身稳重的墨蓝色斜纹的衣衫,如水墨丹青般俊逸,又帮他仔细地遮住了额头和眼睛上的星图。
白帝城人崇拜眼睛,顺带着就贬低盲者,认为失明是被神灵厌恶降罪,所以在白帝城里盲者只能做下等人的活计。
听到这个消息时雎安便主动提出入乡随俗,他便暂时扮作即熙的仆人。
此时即熙正咬着糖葫芦偏过头看着守门人,发间的金穗随之摇晃,她嘴里含着糖葫芦,口齿不清地说道:“么么?狼是凶兽不能入城?谁告诉你它是狼了?”
即熙揉揉正坐在地上打哈欠的冰糖,笑道:“冰糖来叫两声。”
冰糖有些委屈地看了即熙一眼,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不情愿地“汪汪”两声。
这实在有损它的狼格。
即熙揉揉它的头。
学得真像,进城了奖励你肘子吃。
守门人弯腰惊讶地看着这只浑身银白的大……大狗,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狗,但是狼居然会这么乖顺?
见守门人有所松动,但还是不肯相信,即熙便让冰糖表演了一遍顶毽子,钻圈,甚至于算算数,这些都是她和冰糖平时玩的小游戏,当冰糖准确地在地上划拉出即熙让它算的数字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