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不给就不给,干嘛还打人啊!”
贺忆城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来,风风火火地走了。介于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和予霄的事情有关,柏清和戚风早也没有拦他,就让他离宫下山了。
贺忆城走的时候即熙遥遥地眺望了一下山下的奉先城,晕得马上收回了目光,心说登高望远这项活动应该注定和她无缘。
但愿贺忆城在外面好好挣钱,好好攒她的利钱。这种坐享收成的感觉,一时让即熙觉得很愉快。
自从雎安引渡心魔之后,即熙去析木堂比以前更加勤快。很多时候雎安只是低眉敛目悄无声息地打坐,一身黑衣静默如夜,脊背挺拔如竹,他需要和身体里的心魔周旋,将它们一点点度化。
这其实是个挺凶险的过程,不过雎安从未在此出错过,即熙经常观察他,几乎从来没见过他皱眉头。
之前即熙虽说是主动要求要补课,但上课也是昏昏欲睡,八句能听进去一句就不错了。一结束就开心地跑去打野鸡摘果子,画符咒练武艺,片刻都不愿意多待。
但现在她没事也待在析木堂里,就安安静静地翻她最讨厌的星象和卜卦的书,时不时看看雎安。
雎安问她:“师母您为什么总是待在我这边呢?”
即熙就从书本里抬起一张厌学的脸,咬牙切齿道:“我说为了学习,你信吗?”
雎安稍一沉默,略略低头忍不住轻声笑起来。
“你不必如此担心,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心魔反噬。再说若我真的被心魔反噬而失格,你待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即熙啪地一扔笔,气道:“呸呸呸,什么失格,马上就要过年了说什么呢!有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失格的。”
“可是……”
“我是你师母,师母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即熙抱住胳膊拿起架子来。
雎安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睫微颤。他点点头道:“好,听您的。”
“你就好好度化心魔,我就好好看着你,这课你有空教就没空我就自己学,你的身体最重要。你听话,过年师母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即熙深感拿架子做长辈会上瘾,这样跟雎安说话可太爽了。
“好。”
雎安含笑答道。
过年的时候即熙还真给雎安包了一个大红包,以她一向抠门的个性来说,算是花大钱了。她把红包给雎安的时候还特地嘱咐,说别让其他星君和弟子们知道,她可不想再给别人了。
雎安就笑而不语,点点头。
“你拿了我的红包,这一年就要好好的别受伤。”
即熙的语气,仿佛她这个大红包是向命运买雎安一整年的平安喜乐似的。
“好,我尽力。”雎安于是向她弯腰行礼,代替命运答应了她。
过了春节,弟子们就换上了春季宫服,浅青色的衣衫配上墨兰绣纹,远远看上去就像一片嫩生生的绿芽,走到哪里春意也跟着飘到哪里。
相比于绿芽般的弟子们,星君们就像是绿竹了,即便是一样颜色的衣衫,凭着气质和仪态,星君们从人群中走过时还是能一眼被挑出来。
大考的日子就快到来,即熙待在析木堂的时间就更长,经常能和来找雎安议事的柏清打个照面。柏清一开始还是惊讶,后来见她总是躺在冰糖身上愁眉苦脸地看书,也就慢慢习惯了。
柏清私下里也会觉得雎安似乎与师母太过亲近,但是由于雎安过于优良的风评,大家都没有怀疑过什么。
柏清也觉得,或许是他多心了。
这天下了春雪,雪还没有积起来,地上只是有些潮湿,显得青草青苔越发翠绿。即熙穿着一身浅绿衣衫,踏雪来到析木堂的时候雎安还在打坐静思,她不想打扰雎安又实在不想看书。想了想就不客气地拿起雎安挂在墙上的木剑,转身跃入庭中开始练剑。
她从小就喜欢混迹街头,在星卿宫学了几年正统剑术,回到悬命楼之后又和三教九流的人切磋学习,以至于现在的剑术不伦不类有些怪异。
一招一式说不上好看,但不过用来伤人仍然威力巨大,对付星卿宫里这些手上没沾过血的孩子们绰绰有余。这段时间她有意收着点力气,在武科上的排名只是到前五就足够。
即熙看着那木剑的剑刃划过雪花留下深色的水印,呼吸之间都是清新冷冽的潮湿空气,只觉得心情大好,不自觉唱起熟知的小曲儿来。她气息饱满绵长,即便是在舞剑也不会气虚。
雎安走到廊上时,就听见了以清脆嗓音唱出来的潇洒歌谣,尾音飞扬,每个字都戴着似醉似醒的自由肆意。
“适意行,安心坐,渴时饮,饥时餐,醉时歌,困来时就向莎茵卧。日月长,天地阔,闲快活!”
雎安便在廊上盘腿坐下,她的歌声,旋身时衣袖裹挟的风声,落地时足间的轻响,剑尖颤抖的铮鸣,还有最最安静的雪落声铺底,形成鲜活又壮阔的组乐。
她的声音里能听到明月青山,风雨溪流,能听见一望无际的自由。
他的目光无所著落,但唇角却慢慢扬起。
“……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
“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什么?”
伴着歌声停止,即熙收剑入鞘,掌声顺畅地接着响起。她吓了一跳回身看去,只见廊间屋檐下落雪纷纷,雎安和冰糖并排坐着,阿海站在雎安肩膀上,三双眼睛直溜溜地看着她。
冰糖兴奋地叫了几声,夸她剑舞得好歌也唱得好,阿海难得没有露出嫌弃的眼神,表示她刚刚的表现尚能入眼。
雎安放下鼓掌的手,放于膝头,他眼睫上沾了一点细小的雪花,微笑着说道:“师母刚刚唱的歌,很好听。”
吹来一阵风,雎安玉冠上的银白色发带就随风飞舞起来,伴着飘扬的黑色发丝,像是画卷里的神仙。
即熙看得入迷,说出的话就没过脑子。
“嗨,都是青楼的姐妹们教得好。”
那神仙就皱了皱眉,笑意变得不可捉摸。
“青楼?”
27、封星
天爷啊,她刚刚说了什么?
即熙心说不好,面上却还是镇定自若,清了清嗓子说道:“不是,就是我一个朋友爱逛青楼,青楼的姑娘们教给他,他再教我的。”
雎安低眸,笑而不语。
即熙从来口若悬河,扯起谎来一套一套的。可也不知怎么,只要一遇见雎安她就会大失水准,谎话说几句就心虚得不行,往往雎安还没说什么,她就已经坦白从宽了。
这次也不例外,即熙心虚地扒拉开冰糖坐到雎安身边,咬牙道:“好吧……行,逛青楼的是我行了吧。怎么,你师母我就不能有点小癖好了?”
“自然是可以。”
“这圣人都说了,食色性也。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既是天性又是乐事,有什么好避讳的。你们男人喜欢美色,那我们女人也喜欢美色啊,你们喜新厌旧寻花问柳,我们也一样啊!青楼你们逛得,我们就逛不得?”即熙理直气壮地辩解道。
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