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母亲,云暖觉得身上的那点子疼痛实在算不得什么了,真真切切的高兴起来。
云佰城和袁兰绣的主卧房。
云佰城看着袁兰绣,眼神探究,好一会儿,他才问道:“兰绣,你让云暖到北平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袁兰绣是他的枕边人,她的性子,他十分清楚。
这么多年来,袁兰绣都对陈氏母女的存在深恶痛绝,并且因为当年自己先在北平承诺了她,一定会娶她,然后和她一起留洋,更是要了她的身子,回到延城之后却又陈氏成了亲,有了孩子,自己有所理亏,她更是恨得理直气壮。
可这一次,她先是劝自己把云暖接到京中来,云暖貌似乖巧,实则处处挑衅,他看出袁兰绣明明屡屡被刺激得不轻,但面儿上对云暖却是真的没得说,就是今日云暖在外这般羞辱她,她竟然还替她说话。
云佰城是自私,却并不蠢,有些事情只要不触及他的利益,他不想理会罢了。
袁兰绣肯哄着云暖,对他来说,本是巴不得的事。
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袁兰绣还要哄着云暖,为什么?
袁兰绣被问,面色转换,内心各种天人交战,事到如今,她又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云暖根本不是她当初以为的一个很好摆弄的一个小姑娘?
她观阿暖的行事前前后后联系起来也实在觉得玄乎和惊惧,觉得她的性子并不可控,此时以她本心,根本就不想再和她牵扯,而是更想把陈氏和云暖都赶出云家门,再无瓜葛才好,只是她大伯逼着她把云琪送给冯厚平,她已经推出了云暖,再无退路了而已。
可是单凭她自己,没有云佰城的支持,就算她能用阴私手段害了云暖失-身于冯厚平,但最后怕是不单止半点好处落不着,说不得还会引来云暖的疯狂报复,还有那延城的公婆,也断断饶不了自己的。
她想要让云佰城来推动此事。
袁兰绣思忖良久,最终咬牙跪下,落泪道:“老爷,这事,我一直都想跟您说,可是却每次话到嘴边都开不了口,老爷,对不起。”
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袁兰绣在他面前可从来不曾这样过,云佰城越发狐疑,先前的倦意一扫而光,眼睛盯着袁兰绣,道:“说,到底是什么事,哭,哭有什么用?”
袁兰绣这才拿着帕子按了按泪,小心掂量着道:“老爷,是,是我大伯,前几个月的时候他到我们家中,偶然见到了阿暖的相片。老爷您知道,阿暖她生得出色,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她这话还没说完,“砰”一声,云佰城捏着拳头就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脸色已经黑成了猪肝色。
袁兰绣给吓得一抖,眼泪都给收了回去,然后又惊恐又莫名其妙的看着云佰城,不知道他这怎么突然就怒成了这个样子……
她……她还没说完呢。
她都怀疑他今天是不是被刺激得有些失常了。
然后她就听到云佰城咬牙切齿地骂道:“老色鬼!”
袁兰绣先是一愣,老,老色鬼?她还没提那冯厚平呢!但随即便反应过来,敢情自己丈夫口中这老色鬼指的是自己的大伯!
袁兰绣的脸色立时涨得跟猪肝似的,又羞又急的解释道:“老,老爷,您说什么呢?!不是我大伯,是冯次长,外交部内政处的冯厚平冯次长!”
冯次长?!
云佰城惊愕地看向袁兰绣。
袁兰绣就急急解释道:“老爷,是我大伯看到阿暖的相片,想到冯次长似有意娶个二房,就拿了阿暖的相片给冯次长,原也只是无意为之,谁知冯次长还,还真就看上了阿暖。”
袁兰绣说到这里偷偷瞄了一眼云佰城,发现他神色青红交换,却不似先前那般的暴怒,心稍微安了些,就小心翼翼继续道,“老爷,冯次长那人,他倒不是完全看中了阿暖的颜色,而是您知道,他虽是新政府的高官,但婚姻却不太如意,嫡妻身份高,却体弱多病,不能有子,姨娘倒是生了一对子女,但那姨娘出身风尘,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可冯次长他是外交部政务次长,需要一个体面的太太出来交际,甚至是要和外国的官员交际应酬的。”
“所以冯次长就一直都想要找个出身好的世家姑娘做二房,阿暖是我们云家的姑娘,外家虽没落了,但也是前朝勋贵世家,名头好听,又生得那般长相,家里还一直有请西式教习,洋文也说得,再没有比阿暖更满足冯次长要求的条件了。”
袁兰绣好像一直在夸着阿暖,但最后却说“再没有比阿暖更满足冯次长要求的条件”,好像嫁给冯厚平做二房是个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