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男子,一袭青色锦衣,眉目温润,唇角擒着一丝无害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甄善眸色却冷淡下来,她看向拉着男子手掌的月牙儿,招招手,“月牙儿,过来姨这。”
月牙儿哒哒地跑过来,将拽在手心的一朵有些皱巴巴的梅花递到她面前,“姨,给。”
甄善神色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拿过梅花,“可累了?”
月牙儿打了个哈欠,也不知为何,她的智力回到两三岁,身体也仿佛回到那时,一天睡的时间特别的长。
甄善曾担忧过,但蛊婆婆检查了,道没什么大问题,应该是心理影响。
“香儿,带小姐回屋休息。”
“是,夫人,”香儿朝甄善福了福身子,牵着月牙儿走进屋里。
只是她离开前,恭敬小心地看了一眼青衣男子。
“越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甄善启唇,语气淡漠。
方才她在打量他时,言韶也在看眼前的女子。
她裹着厚厚的红色狐皮大氅,乌压压的黑发只用一根玉簪挽起,慵懒地窝在软塌上,小脸埋在原本宽厚的大氅中,微微一侧,才知人间绝色,红颜无双。
只是那双凤眸漆黑无底,仿佛漫天璀璨星辰寂灭后,空洞又冰冷得可怕,可在她望向小女孩时,重新明亮的温和光芒,又叫人着迷。
听到她的话语,言韶唇角笑意加深,不意外她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曾经威慑天下的女摄政王,怎么会简单?
他微微颔首,“甄姑娘,久仰大名。”
甄善黛眉微挑,大名?
被他亲皇弟耍得团团转的大名吗?
“越皇来这,有何贵干?是想还除掉我这个苟活的风吟祸患吗?”
“甄姑娘莫误会,朕只是有点事来阿烨府上,路过梅园,遇到了月牙儿,担心雪天路滑,这才送她回来的。”
“是吗?”甄善不置可否。
她不再说话,也没招待言韶坐下。
她又不是这儿的主人,待客的事情轮得到她吗?
即使对方是皇帝,也是越国的帝王,她一个亡国人还要做什么表面功夫?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言韶看了看她,正打算离开。
“今年的梅花应该开得不是很好。”
言韶微怔,见她望着不知名的方向,轻轻呢喃。
明明极是平淡的话语,却莫名的悲凉。
言韶默了默,温和道:“不会,梅花开得极好。”
甄善看向他,“是吗?”
言韶轻轻颔首,“嗯。”
甄善伸手,随着一阵冷风,白雪落到她掌心,慢慢融化,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如同她,曾经什么都有,最后却如掌中雪,半点都不留。
言韶看着她,眸光渐渐朦胧。
……
翌日清晨,她刚醒来,淡淡的梅花香萦绕鼻尖,甄善怔了怔,看向传遍的小桌子,一支开得正好的梅花插在玉瓶中。
寒冬腊月,万物凋零,红梅独自开,迎风傲雪,可再坚韧,却也挡不住凋零的命运。
世间终是容不得那一枝独秀。
甄善从前不觉,如今却是刻骨铭心地体会这份悲哀。
以往喜欢妍丽桃花迎来春色,现在只能对寒梅多愁善感,呵,她也是能耐了。
甄善垂眸,敛下那丝不该有的脆弱,再抬头,已是一片冷漠。
她看向一旁捧着洗漱用品、不敢打扰她半分的丫鬟,淡淡问道:“这梅花,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