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兰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的师尊,竟然抛弃了众人口中云来曰去的苍生,带着她逃了?
而她,还是一个刚刚入魔的混账东西。
“师尊,已经可以了,我们走出来够远了。”风铃兰拉住了言不渝的衣袖,道:“战之将军的遗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嗯。”言不渝点了点头,随后扶着风铃兰落在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毕战之的身体残破不堪,脸上更是诸多刀剑的痕迹,血已流干,肤色苍白。
风铃兰帮着毕战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冠,叹息道:“将军一生战功赫赫,他想将此身葬在边疆。”
“我知道,他曾与我说起过。”
言不渝表情敬重的看着毕战之。
“师尊,你就这么把我带出来了……柳熠谪回去,定是要大做文章了。”
言不渝有些高傲的抬起头,看着边境上空通天接地的结界,说道:“结界动荡,我是唯一能修补结界的人,现在……是这玄界众生需要我,而我管不管,全在一念之间。”
风铃兰有些惊讶的看着言不渝,道:“师尊……你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什么叫“管不管,全在一念之间”,这是堂堂穹顶峰仙尊能说出的话吗?
还是言不渝在修补结界的百忙之余喝假酒了?
言不渝神色依旧是不温不火,他转头看向风铃兰,说道:“人之将死,大抵都是如我这般自私的吧。”
“师尊!你说什么糊涂话。”
言不渝没有回应,二人对着毕战之的遗体沉默了一阵,片刻后,风铃兰开口道:“师尊,战之将军为保边疆而死,总不至于……连覆身的席子都么有。”
言不渝微微垂眸,点了点头,随后将自己白色的外袍脱下,道:“过来帮忙。”
山河有幸埋忠骨,苍木无言荫故人。
洗去他身上的污泥,用白袍裹着他的身体,仔仔细细,整洁庄重。这样的一件白袍,竟也不显得草率,反而庄重异常,也许是因为,这白袍是言不渝的吧。
言不渝仙剑出鞘,削出一块光滑的木板,立于冢前,言不渝字迹清晰的刻下了“毕战之”三个字,简简单单,不曾有任何歌功颂德之言。
“师尊,你……是不是很伤心?”
言不渝不置可否,而是淡淡的说道:“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我只随他来过两次边境,上次是送他去做将军,这次……是为他立碑筑冢。”
“师尊……”风铃兰心中万般自责,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说到底,若是她能干脆点杀了柳熠谪,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毕战之也不会在城墙之外,拼的丹毁人亡。
言不渝将手搭在了墓碑上,如同搭在那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随后转头看向风铃兰,说道:“走吧,这里太空旷了,我们不能待在这。”
“师尊要带我去哪?”风铃兰十分茫然的跟着言不渝:“您……不用回穹顶峰吗?这里林地众多,我已经可以藏身了。”
言不渝眨巴眨巴眼睛,不解道:“你为何要独自藏身?我为何要回穹顶峰?你见过哪个私奔出来的人,还会自己跑回去的吗?”
私……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