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舒一直在听,眼里不自觉的涌出几分怀念之色,当年怀安安那会儿,她跟陆肖有说不完的话,也会像这样说笑玩闹。
那些日子已经离她很遥远了,相关的记忆片段也正在被时间一点点啃噬。
临近十一点,章亦诚扶着喝的烂醉如泥的陆肖回酒店,跟电梯里出来的章舒打了个照面。
章舒闻到刺鼻的酒精味,她抬手在鼻子前面扇扇,扫一眼神志不清的某人,目光没有停留的转移到弟弟身上:“亦诚,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章亦诚扶住往前栽的陆肖:“盛天的权势有多大,姐比任何人都清楚。”
言下之意是我一个个小小外科主任,手上没大权,也没大势力,不得不为生计考虑,
章舒的脸抽了抽,弟弟有了边维那孩子以后,思维都变得活跃多了。
陆肖挥动手臂,满嘴酒话,说什么通知下去,下午三点开会,还说了个手里的项目,叫秘书把约合作商的时间改一下。
章舒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嘲弄,喝醉了都还惦记着自己的公司,这就叫改了?想糊弄谁?
一旁的章亦诚对此不表态。
“老婆……”陆肖眉头紧锁着,额前发丝凌乱的遮住眉眼,面部神情有些难受,“我口渴,你帮我倒杯水……”
章舒的身子不易察觉的僵了僵,她什么也没说的抬脚离开。
天亮时,陆肖头疼欲裂,他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给秘书打电话,说把今天的所有应酬都推掉。
秘书问上午的会议,还没说完就被陆肖给打断了,推迟,明天再说。
陆肖挂断电话,靠在床头吞云吐雾,满脸的消沉。
离婚后的第二年,陆肖就从家里搬了出来,他没看离婚协议,不知道章舒把房子留给了自己,事后才打电话问的。
章舒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原来的家变成一套豪华的房子,家里太冷清了,陆肖不想回去,就长期住在公司旗下的酒店里面。
这是离婚后的第三年。
陆肖的自我催眠终于瓦解,他不得不去面对失败的婚姻,失败的感情,感觉自己这些年拎不出值得回忆的东西,一直在忙忙碌碌,没有停下过脚步。
手里的嗡嗡震动声打断了陆肖的思绪,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是章亦诚发的微信,说他们退房回去了。
陆肖一手夹着烟,一手生疏的戳手机键盘,戳半天也没戳出自己想要的字,气得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背锅侠手机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陆肖平复了下情绪继续戳键盘,发过去几个字——一路顺风,谢谢,再联系。
像他的作风,简洁干练,同时也表达了谢意。
每个城市都有各自的天气,边维跟章亦诚定居的城市大雨瓢泼,连着下好几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边维一回去就半死不活的窝在被子里,章亦诚帮她给总监打电话请假。
总监在那头很爽快的说没问题,还体贴的叫边维多注意身体,公司这边能理解。
通话结束,章亦诚欲要把边维的手机放下来,发现有条微信。
宋彬发的,说他下午的火车到,问边维有没有空,过两天一起吃个饭。
章亦诚把手机给边维。
边维没接,背又痒又疼,什么都不想干:“给我干嘛?”
章亦诚说:“宋彬给你发了微信。”
边维问完微信内容,让章亦诚帮她回复一下,完了说:“是不是又吃醋了?”
章亦诚:“没有。”
边维啧啧:“不得了,你现在会撒谎了啊。”
章亦诚面不改色,耳根微红。
边维把后背在床上蹭蹭:“听说过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吗?”
章亦诚扶额,这是又要配合演出了。
边维忧心忡忡:“这才是我们结婚的第二年,我就已经开始慌了。”
章亦诚说:“章太太,你慌的有点早。”
“是早,我知道。”边维一脸“我能怎么办,我也能绝望啊的表情”,“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
“你慌不慌?”
“不慌。”
“假的吧,你肯定也慌,我都在书架上看到相关的书了,里面还有你做的趣÷阁记。”
“……”
灰猫从外面进来,轻车熟路的走到飘窗那里,敏捷的往上蹿,往垫子上一窝,不动了。
边父边母在客厅拌嘴,声音从半开的门里。
章亦诚刚出去,就被老丈人叫去了阳台,边母懒得多说一句,上厨房弄午饭去了。
边父拉着女婿掏心窝子,说老伴管动管西,看他不顺眼,他吃东西的时候哼个小曲子都不行,日子还怎么过?
章亦诚沉默着听。
边父说到激动的地方,气得把大腿一拍,眼睛一瞪:“这女人唠叨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章亦诚瞥见了丈母娘的身影,他低声咳嗽。
边父没发觉到女婿的信号,他继续说:“你说说,我们老爷们容易吗?”
章亦诚:“爸……”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说,听我说就行。”边父一摆手,打断女婿的话,“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妈就是嫌弃我,哪怕我喘口气,放个屁,她都能唠叨个半天,现在她完全是更年期晚期。”
边母把抹布往桌上一丢,朝阳台走了过去。
章亦诚看丈母娘的架势,老丈人今晚很有可能真的要睡客厅,他中午吃了饭,需要拿床被子出来。
边父气糊涂了,手拍拍女婿的肩膀:“小章啊,我跟你说,维维完全遗传了她妈,你可要小心了……”
刚出来的边维听到这句,也朝阳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