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丁卯,长江之畔,风和日丽,百舸争流,鼓角齐鸣,旌旗招展,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公卿贵族聚首一处。
太孙殿下率文武百官、公卿贵族亲赴长江之畔,抛弃朝堂政务不管,却是只为欢迎一人的到来,不但如同儿戏一般可笑,而且很难不令人心生不满。
更何况那位即将抵达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有功将士,反倒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无道藩王,太孙殿下如此行事那就更是令人费解了。
不少朝臣忍不住悄悄抬头扫了一眼那位太孙殿下,不明白这个小王八蛋又在发什么疯。
前些日子第二把火烧得轰轰烈烈,考成新法迅速推行天下各地,却是不料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巨大阻力,甚至这考成新法根本就未曾出过京畿地区。
这位太孙殿下对此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一般。
直到前些时日,距离当今天子的寿诞不远,这位太孙殿下却突然下令召诸王入京贺寿,甚至今日率满朝文武、公卿贵族前来长江之畔亲迎,这等礼遇未免也太过了些。
熟悉他的人,自然清楚这混蛋又在挖坑了;而那些不熟悉他的人,却是认为这位太孙殿下是在向诸王主动示好,毕竟新法之所以难以推行,那些藩王可是出了好大的力啊!
朱雄英头戴翼善冠,身着大红纻丝常服,赤色金织蟠龙袍随风起舞,坐在太孙车撵之中,浑身散发着冲天贵气,目光幽深地平视前方,脸上无喜无悲。
“臣晋王朱棡参见太孙殿下,恭问殿下上安……”
晋王朱棡,在王府长史仲千秋、监察御史解缙等人的簇拥之下,步行来到了朱雄英的太孙车撵之前,而后依照既定臣礼,行三叩九拜之大礼,躬身问安。
这就是双方地位带来的巨大差距!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强横藩王,一个是受命监国的国之储君!
若朱雄英还是皇长孙,朱棡别说向他行礼,根本鸟都不会鸟他,甚至脾气上来了还可以倚老卖老,教育朱雄英一番。
奈何而今朱雄英的身份是皇太孙,与太子地位等同的国之储君,这一字之差,却是压得朱棡根本抬不起头来!
朱雄英见状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当即下了太孙车撵,急忙走到朱棡身前,附身热情似火地扶起了这位晋王爷。
“王叔这一路行来当真辛苦了,快快请起,不必拘这些俗礼了,何况雄英还是晚辈,更是受不得王叔如此大礼!”
朱棡:“???”
嗯?
这个混账小畜生,怎么换了一副嘴脸?
难道他真如自己所料那般,为了推行考成新法,在向诸王示好?
一想到这儿,朱棡忍不住挺了挺腰杆,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殿下说笑了,殿下如今贵为太孙之尊,乃是我大明储君,君臣有别,私情不可僭越礼制!”
呵,王八犊子,话说得这么好听,却是一点尊敬意味都没有啊!
朱雄英满脸含笑地看着这位强横藩王,心中已经对其判了死刑。
若你朱棡老老实实地做那藩王尚且罢了,过去所犯下的罪行也可一笔勾销。
但你偏偏要在此刻冒出头来,勾结朝臣阻碍考成新法推行,企图动摇大明江山社稷!
那对不起,我朱某人只有不当人子,大义灭亲了!
群臣只见这位皇太孙亲切无比地拉着晋王朱棡的手,满脸堆笑地开口道:“王叔果真不愧有‘贤王’之名啊,孤可是一向敬重得很!”
“但近些时日不知哪些居心叵测之人,竟在暗地里散播谣言,称孤与王叔势不两立,真是其心可诛啊!王叔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朱棡:“!!!”
疯了!
这个小王八蛋绝对疯了!
这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势不两立?
呵,那就别想推行那新政!
“殿下,臣以为这定然是奸臣作乱,试图动摇我大明社稷,必须得严加追查,揪出那幕后黑手,将其诛杀以儆效尤!”
朱棡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言语之间丝毫没有顾忌,显得那般轻松写意。
群臣眼见这朱棡如此猖狂,心中对其的不满之意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