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出奇的愤怒!
太子爷原本就不愿见到齐泰被流放岭北,奈何太祖爷一直死死盯着他,锐利的目光给予了他莫大压力,故而朱标才不得不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漠然坐视事态发展。
但朱十三出列所奏之议,准备将齐黄方三人尽皆发配去岭北,却是彻底点燃了太子爷满腔的怒火。
呵,一个齐泰还不够?
还要再加上黄子澄与方孝孺?
得寸进尺!
蹬鼻子上脸!
太子爷的理智瞬间被怒火吞噬一空,无视了老爷子一直停留在身上的警告目光,悍然出列奏道:“启禀父皇,齐先生不过方才就任礼部主事兼兵部侍郎,黄先生亦是个小小的翰林侍讲,方先生更是身无官位,若是将三位先生因此超擢为朝廷重臣,资历与威望本就不足,儿臣担心……恐难以服众!”
“如此行事,既于官制不合,又会突生诟病,实属不必要之举,何况我泱泱大明十步芳草,桃李谦园,硕儒名士并非仅有三位先生,论才学、论职务、论资历,比三位先生更加合适之人并不缺少,儿臣恳请父皇三思!”
太子殿下,终于出手了!
齐黄二人见状感动得快要哭出声来,神情振奋地看着当朝太子爷,竟是生出了效死之心。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爷霸道强势地出手维护自己等人,这
朱雄英看着再次出来坏事的自己便宜老爹,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感到有些惊喜。
总算是开窍了啊!
若是他坐视齐黄方三人就此被发配去岭北,那对于他这位太子爷的威望将会是个致命打击。
这满朝文武谁都知道齐黄方三人乃是太子红人,眼瞅着三人都要被发配去岭北了,太子爷却是无动于衷,很难不令人心寒啊!
欣喜是一方面,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朱雄英已经下定决心将这三个书呆子赶出朝堂,自然不会因为私情留手。
“皇爷爷,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三位先生乃是蜚声宇内的硕儒名士,连北疆百姓都听闻过三位先生的君子贤名,这本身就是一种缘分。”
“何况先贤有云: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不经历过贫困、挫折的磨炼,如何能够担当大任?先贤有言忧患可以激励人奋发有为,磨难可以促使人有新成就,三位先生本就是当朝君子,就差一场际遇便可成就大才!”
“至于太子殿下所言,三位先生官位低下,或者说身无官职,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舜从田野耕作之中被任用,傅说从筑墙的劳作之中被任用,胶鬲从贩鱼卖盐中被任用,管夷吾被从狱官手里救出来并受到任用,孙叔敖从海滨隐居的地方被任用,百里奚被从奴隶市场里赎买回来并被任用,此六贤才出身皆是困苦低贱,三位先生如今比之好出不知多少。”
“孙臣倒是觉得,若朝廷因三位先生之贤能而将其超擢为正三品及以上的朝廷重臣,百姓士子非但不会心生怨言,反倒是盛赞皇爷爷英明神武,器重贤才,激励士子书生们奋发上进,自立自强!”
话音一落,寂静无声。
满朝文武都有些傻眼地看着这位太孙殿下,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这位皇太孙,可是出了名的厌文喜武,尤其厌恶儒家经义。
这他娘的怎么现在引经据典,说出话来先贤圣言一套一套的,张口就来啊?
不但将太子爷的推脱理由驳得一无是处,还通篇引用先贤圣言,致使旁人驳无可驳。
你怎么驳?
那是先贤之言,你有什么资格加以置喙?
这些个后辈士子在先贤圣言面前,只有全盘接受的份儿。
太子爷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爱子,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非要将三位君子流放岭北。
“英儿,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