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太尉张定边!
十三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大侄儿,又扭头看了一眼慈眉善目的沐讲禅师,而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厮,竟然被吓晕了!
慕容云满脸骇然地看向自家公子,心中第一次泛起了无力感。
倘若是换个人将自家二哥打成了这幅惨样,慕容云定会二话不说拔刀砍人!
但,坐在那儿的人,可是张定边啊!
天下无敌的刀客!
即便他慕容云现在怒火中烧,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连向此人挥刀的勇气都没有!
定边凶名,可见一斑!
棋韵面无血色,苍白如纸,握剑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张定边,元末第一猛将,天下无敌的刀客!
谁敢称无敌?
张定边,便是无敌!
据传闻,此人虽出身渔家,却知天文,识地理,习兵法,练武功,精拳艺,擅岐黄,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当年元末乱世,群雄逐鹿,争霸天下!
此人在湖北黄蓬镇与陈友谅、张必先结拜为异姓兄弟,生死与共,风雨同舟,共谋前程!
而后追随陈友谅起义反元,定都武昌,转战荆楚,征伐两江、闽、浙等边陲重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鄱阳湖血战中,战局出现僵持状态,这位无敌猛将率领他的三条战船,一刻不停,疾驰如箭,竟直接冲向当今天子旗舰战船!
百万军中取天子首级!
这种小说画本里面才会发生的事情,却是不折不扣的真正事实!
倘若不是另一位无双猛将常十万弯弓搭箭,百里之外一箭正中张定边,而今这方天下之主,实乃犹未可知之事!
虽功败垂成,却足可见此人之悍勇绝伦,武艺高深!
贼子陈友谅一生作恶多端,罪行累累,却有如此一位急公好义的无敌猛将辅佐,实在是令人费解。
鄱阳湖血战,陈友谅头颅中流矢而身亡,造成陈汉大军全军覆没,此人身披百矢,犹冒死黑夜驾小舟,载陈友谅之尸,护谅之子陈理,逃至武昌,尊陈理为帝!
直至被大军围困数月之久,大势已去,陈理乞降,此人才卸甲归田,隐姓埋名,浪迹江湖。
算算时间,此人现在也有六十几岁的高龄了。
那自家公子,为何还要执意冒生死危险走这一遭?
自家公子,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或者说,他究竟在害怕着什么?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张定边老年痴呆了,接受了自家公子的招揽,那帝都之内龙椅之上的那位天子,该如何应付?
他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当年险些整死自己的仇人,终日在自己面前晃悠?
这个小王八蛋,究竟在想什么啊!
“大汉四年以前,老夫是大汉太尉张定边,大汉四年以后,贫僧是沐讲和尚,他人尊称‘沐讲禅师’,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沐讲禅师缓缓开口道,语气并不急促,相反还带着些许轻松。
想想也是,朱某人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一刀的事儿而已,他无所畏惧,自然轻松写意!
此“大汉”自非彼“大汉”,而是至正二十年,陈友谅弑主篡位建立的陈汉割据政权,历时短短四载光景。
喝了一口茶水,朱雄英同样不急不缓地开口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你张定边急公好义,见义勇为,乃是一等一的豪侠义士,为何非要愚忠于陈友谅这个弑主篡位的奸贼?难道你不了解自家那位‘好大哥’的卑劣秉性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棋韵恨不得冲上去捂住这个小王八蛋的狗嘴,求他不要再开口刺激张定边了。
哼唧一声,已经“晕倒”的十三郎身体却是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仿佛打摆子似的。
醒过来的老二慕容夏与老三慕容云默默地向自家公子竖起了大拇指,对其彻底心悦诚服。
这次是真的服了!
不服不行啊!
当着绝世凶人张定边的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结义兄弟陈友谅是个卑劣小人,是个弑主篡位的奸贼,这他娘的得是有多大的胆子才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这是巴不得人家一刀剁了你的小脑袋瓜啊!
自家公子,不会是个缺心眼儿的货吧?
铁塔二兄弟对视了一眼,暗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张定边闻听此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放声大笑了起来,畅快而又肆意。
“少年郎,贫僧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这么多年来,当着我面骂陈大哥的人,你是第一个,真是‘勇气可嘉’啊!”
“说吧,你想怎么死?贫僧不介意给你一个痛快的!”
上一把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下一秒却又抓起了桌上钢刀,刀尖直指朱雄英!
“公子!”
“公子!”
数道惊呼想起,棋韵欲欺身上前,下一秒却又停住了脚步。
“不慌!老张不会杀我的!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人罢了!”
似乎在朱某人言之凿凿的自信,刀尖又近了一寸,距离朱某人的鼻尖不过咫尺!
“原因方才我也说过了,你若敢动我们任何一人,整个湖口县数万百姓都会给我们陪葬,鸡犬不留!”
朱雄英笑呵呵地开口道,但他的话语之中,却是充满了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