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与太子爷谈过后,朱雄英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太子宫内,每日除却上午前去文渊阁练字习文外,便一门心思扑在了酿酒作坊内。
这倒是出乎了太祖爷与太子爷的意料,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小王八蛋是不是早就怂了,索性躲在皇宫之内“不问世事”!
毕竟从他先前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个小王八蛋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啊!
眼下被人明着摆了一道,非但不龇着牙咬回去,反而躲得远远的,这他娘还能叫“睚眦”吗?
离谱!
真是太离谱了!
好在二人都不是心浮气躁的主儿,无论如何猜测都未再给予朱雄英任何压力,不知为何,他们隐隐觉得这个小王八蛋是在憋大招,想要一次性整死那些对他出手之人!
朱某人却是安安静静地待在皇宫之内,整日上午习课练字,下午酿酒,完全没有出宫的意思!
而各家股东庄园及作坊生产的劣质烧酒也被源源不断地运来了太子宫,在经过规模近乎扩大了数倍的酿酒作坊精制加工之后,这些劣质烧酒在极短时间内竟变成了一壶壶口感绝佳的新型白酒。
太子爷曾亲临酿酒现场,在目睹了那被爱子称为“流水线作业”的流程后,彻底对自家爱子心服口服,并且还得到了一个令他触目惊心的答案。
已经酿好的新型白酒数量多达数万壶,但自家爱子却将其始终压在仓库之内,完全没有准备推进市场的意思。
但各家生产的劣质烧酒还在源源不断地送来,流水线也始终未曾停歇,这代表着仅需一日,作坊内便可生产出上千壶美酒!
这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数字!
眼尖心细的太子爷还发现了不少细节,比如这些口感相差无几,仅是略有细微区别的新型白酒被自家爱子分为了三六九等,而盛装它们的瓷瓶也各级不同,甚至是天差地别!
最高等级的白酒甚至被装在镶金玉瓶之内,更令太子爷惊骇交加的是,有那么几个镶金玉瓶上面,还雕刻有栩栩如生的紫金龙纹!
这小兔崽子,到底想做什么啊?
当太子爷按捺不住心中满腹疑惑,想要从自家爱子口中得到答案时,朱某人却是淡淡说了一句“时候未到”,便将太子爷给打发走了。
如此又是半个月的时间悄然流逝,皇宫之内恢复了往日的幽深寂静,但京师之内关于那位皇长孙的谣言却是愈演愈烈!
这股谣言,如同刚落地的婴孩一般,从最开始尝试性的试探,在未曾受到限制后,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在阴暗之中慢慢地滋生壮大,最终席卷了整个京师!
因此在有心人的操控之下,皇长孙“睚眦必报”、“心胸狭隘”、“贪财好色”、“与民争利”等种种恶名几乎是传遍了整个京师!
以致于就连寻常百姓、市井商贾,在听闻“皇长孙”这三个字后都不由紧皱眉头,闭口不言,似乎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可怖,其威力甚至快要比肩锦衣卫了。
即便,他们连皇长孙年岁几何、什么模样,他做了什么恶事,都不知道!
但,人人都说皇长孙“与民争利”,人人都说皇长孙“睚眦必报”,并且无人出来反驳,那便是了!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这,便是舆论的魅力!
舆论的力量,可以救人,更可以杀人!
眼下,正是有人,想要借用舆论的力量,“杀死”那位大明皇长孙!
用朱某人的话来讲,这他娘的是真想让自己“社会性死亡”啊!
太子宫内,朱十三等一众皇子带着小福清急匆匆赶来,在酿酒作坊内找到了平静淡然的朱雄英。
眼见其还在悠哉悠哉地品尝着美酒,义薄云天十三郎不由勃然大怒,难以置信地喝问道:“大侄儿啊,你的名声而今都快臭不可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喝酒作乐?那些王八蛋是巴不得整死你啊!”
“对啊,我们去揪出那些个想整你的王八蛋,将他往死里整!”
其余皇子也纷纷叫了起来,恨不得立即提刀砍死那幕后黑手!
就连文化人朱椿都是含怒出言道:“理应如此!君子可欺之以方!”
见众人尽皆满面怒容,朱雄英心中一片温暖,清楚他们是为了自己好,含笑解释道:“放心,小侄儿早就知道了,现在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罢了!”
脾气暴躁的十三郎一把将其手中的酒杯夺过,而后径直摔在了地上,破口大骂道:“等你娘的契机!老子们是皇亲国戚!老子们是天潢贵胄!”
“哪个王八蛋想阴谋暗害我们,那他就是谋害龙子龙孙,意图动摇我大明江山社稷,直接命锦衣卫将其全部抓了扔进诏狱里面去,往死里折磨一顿,查个清楚便是!”
“你这般瞻前顾后,还有点男儿血性没有?难道你朱雄英真是个怂包?”
你娘咧!
难得老子就不想直接关门放疯狗?
朱雄英无语地摇了摇头,对此也不好做出解释。
太祖爷那个老王八蛋既然将此事作为一道对他朱某人的考验,那定然不会允许他动用锦衣卫,何况他朱某人在毛人屠眼中屁都不是一个,人家会鸟他才怪!
所以,现在朱某人仅能靠自己!
他不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该怎么办?
难道靠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提着砍刀去砍人?
我铁骨铮铮朱某人,虽然心眼儿的确不大,但真的是有苦难言啊!
“诸位皇叔,这事儿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小侄向你们保证,我定会揪出那个王八蛋,然后将其丢入诏狱之中折磨他一辈子!”
但义薄云天十三郎岂是浪得虚名?
只见其再次不依不饶逼问道:“大侄儿,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忌惮什么?是父皇还是太子大哥警告你了?不准你参和进来?”
哦哟?
十三郎也不算太蠢嘛,竟然还能想到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