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爷闻言轻笑一声,头也不抬地答道:“你那是担心过头了,习得文武艺,货与东王家,这是自古以来的不变定律!”
“试问这天下芸芸士子之中,有几人是那志趣高雅的真君子,又有几人是那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恩威并施,一张一弛,才是帝王之道!你说呢?英儿?”
太祖爷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望向了朱雄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后者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默默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您牛叉,行了吧?
原来老爷子早就知道了自己在场,这让一直想看戏的朱雄英心中升起了不妙之感。
太祖爷见状不由哑然失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装作无意地开口道:“英儿,你就那么想报复这个郑本?”
此言一出,朱标身体瞬间紧绷,想要开口却又被太祖爷用严厉的眼神制止,只能默默别过脸去。
朱雄英闻言很无语,摊开双手无奈答道:“孙臣为何要报复他?这种行为不掉价吗?想整死他方法多的是,我又何必招旁人忌惮,平白落下个恶名?”
“嗯,理儿是这个理儿,但那你为何始终紧咬着他不放?”
我咬他了吗?
我上哪儿说理去!
“皇爷爷,这世间本就有一位郑先生,人称‘板桥先生’,乃是‘四时不谢之兰,百节长青之竹,万古不败之石,千秋不变之人’的千古奇人……”
太祖爷挥手打断了其滔滔不绝的夸赞,目光却是变得柔和了起来。
从爱孙方才所言,他已经基本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件便是英儿的确不是想要报复郑本。
第二件便是英儿大病一场后当真留下了后遗症,至少这睁着眼睛瞎编的本事,以前的那个英儿是干不出来的。
这天下名士他朱元璋几乎都熟悉,至少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他却不知道江西何时出了个这等奇人?
还他娘的千古奇人!
“标儿,没事多带着英儿去太医院走动走动,让陈君佐时常给英儿号号脉,看看这病还能不能治,不可讳疾忌医,耽误病情啊!”
朱标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爱怜地摸了摸朱雄英的狗头。
朱雄英:“……”
“你们觉得,这四辅官之职,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闻听此言,朱雄英当即想通了一切,这才是今夜的考验。
四辅官的立废,已经成为了眼下不得不解决的一个难题。
经过今夜宴会之事,想必明日郑本、赵民望等人定会上疏请辞,毕竟双方之间的矛盾已然达到了顶峰,继续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虽然大部分儒生都被太祖爷那一手震慑住了,但终究还是有那么一小部分真正的傲骨文人。
“儿臣以为,这些起自庶民的儒士们自命清高,不通官场,根本达不到‘佐理赞化,以安生民’的目的,不妨准允其归乡致仕吧!”
朱标终究还是那个朱标,他的心还是有一部分属于文人。
强求不得,不如放手。
继续让双方争斗下去,最终只会是那群儒生头破血流!
但朱雄英却是有着不一样的观点,就这样放任这帮硕儒名士浪迹天涯,他着实觉得有点……可惜了啊!
毕竟,能够成为硕儒名士者,自有其过人之处!
换而言之,这些可都是真正的人才啊!
“皇爷爷,孙臣以为他们都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撑的!”
“四辅官可废,但人才不可放,给他们找一点他们喜爱的事情做做不就可以了吗?”
嗯?这个说法倒真是……别具一格,犀利至极!
太祖爷摸着胡须点了点头,示意朱雄英接着讲下去。
“皇爷爷可知,文人墨客,风流士子,除了逛青楼外,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朱雄英甫一开口,朱标的大手便由抚摸变成了镇压,伴随着其没好气地训斥声:“在父皇面前,注意你的言辞!”
朱某人心中极为不忿,老子还没有直接说“逛窑子”呢!
太祖爷瞪了朱标一眼,随即饶有兴致地开口道:“哦?做什么?在勾栏听曲儿?还是在窑子争风吃醋?”
吾辈楷模!
老爷子,当真是吾辈楷模!
看这一脸暧昧的神情,这厮以前定然没少去过那些地方!
眼见自己的老子跟自己的儿子在这御书房竟谈论起逛青楼,谦谦君子朱标当即就有些受不了了,轻咳了一声提醒太祖爷注意言辞分寸。
“英儿,今年才八岁!”
朱标悠悠的声音传来,太祖爷当即一脸正气地开口道:“英儿你接着讲,那些文人墨客都喜欢干什么?”
“自然是读书写字,吟诗作对啊!”
太祖爷:“???”
朱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