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
猖狂至极!
这位长孙殿下不但无礼,还很狂妄!
这是一种根本未把他们放在眼中的狂妄自大,仿佛他天生贵人一等似的!
年轻众儒气得面色涨红,唯有宋讷等人始终面色如常。
赵民望气极反笑,径直出题道:“探波傲雪,剪雪裁冰,一身傲骨,是为高洁志士。”
“长孙殿下既然如此自负,那不妨以此物作一首七言绝句可好?”
此话一出,李希颜心中当即“咯噔”一跳。
基于他对这些个好友的了解,其果然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为题考较雄英,却又在此难度上加了一层,并未直接告知题目,反而隐晦表露,大大提高了考题难度。
雄英不过一个八岁孩童,步入文坛刚刚几日,他能理解到这隐喻吗?
还未等到他忧心片刻,朱雄英的一句话却令他欣喜若狂。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晴云淡日光寒。”
应题了!
此子果真颖悟绝人!
开篇两句便描绘出了一幅清晨雪后大地银装素裹,旭日东升,云彩淡淡,雪后天寒地冻的唯美画面。
四君子中,绽放于寒冬之际者,便是“梅”了!
赵民望含笑点头,此句已然称得上是佳作了,对于一个稚童而言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先前略显轻视的众儒也不由坐直了身体,目光灼灼地望向了这位长孙殿下。
能够前来赴宴者,自然皆是满腹经纶的硕儒名士,从这第一句便可看出这位长孙殿下是否有着真才实学。
仅此一句,他们便不得不承认,这位长孙殿下,果真有些诗才啊!
见自己成为了全场焦点,朱雄英故作迟疑,凝眉长思,而后豁然贯通,脱口而出道:“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好!”
话音刚落,李希颜便迫不及待地大声叫好,惊醒了如梦初醒的众儒。
赵民望现在也彻底没了脾气,先前的怒火尽皆化作了欣喜,诚恳出言道:“好一个‘清孤不等闲’,长孙殿下当真是才思敏捷,老夫……相信你能做出那等千古绝句!”
“先生谬赞了,学生惶恐!”
他人以礼相待,我自以礼相回。
朱雄英毕恭毕敬地行礼,赢得了这位硕儒的认可。
太祖爷却是有些不高兴了,以他的文化水平自然看出此诗之妙,但不妨碍他装作不懂,打一打那些名士的面皮。
“李爱卿,这诗妙在何处啊?不妨为朕解解惑!”
李希颜当即高声应答道:“回禀皇上,此诗前两句描绘了一副雪后初晴、旭日初升的唯美画面。”
“后两句则采用衬托手法,以‘檐流未滴’、‘梅花冻’突出了天气的寒冷,而‘清孤不等闲’则是突出了梅花坚强不屈的性格!”
“长孙殿下托物言志,含蓄地表现了他清高坚韧的性格和洁身自好的品质,将景与物完美地交融在了一起,妙极,妙极啊!”
似乎觉得还不太满意,打脸还没有打过瘾,太祖爷又扭头望着宋讷询问道:“宋爱卿,此诗水平在国子监内如何?”
“国子监生,四分之一者,不如长孙殿下。”
宋讷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语气之中不带任何色彩。
太祖爷闻言满脸笑容,却又对着郑本努了努嘴,示意其接着出题,接着考。
郑本此刻已然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他自是不相信那等千古绝句会是一个黄口小儿所作,即便他是所谓的皇长孙!
但眼前这首诗却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那事儿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不!
绝不可能!
不可能是真的!
郑本强忍住内心的悸动,脑海之中划过一道亮光,略带疑惑地开口道:“此诗的确妙极,但老夫有一事颇为不解,近几年并无大雪,即便有也不过落地即化,长孙殿下是因何作出此诗来的?”
一句质疑瞬间令众儒哗然,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对啊,此诗看似写景状物,实则触景生情,这景都没有,如何‘生情’呢?”
“诸君不觉得吗?此诗带有一种孤寂与凄苦,长孙殿下不过八岁,正值天真烂漫之年……”
“难道这诗也是长孙殿下……”
渐渐地,众儒发现的所谓“疑点”越来越多,场面瞬间倒向了对朱雄英不利的一面!
就连谦谦君子朱标此刻俊郎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了怒容,郑本这厮显然就是在刁难自己的爱子!
李希颜同样心急如焚,却突然发现雄英神情淡然,毫无慌乱之色,瞬间心神大定。
这位长孙殿下,该如何破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