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张嬷嬷,她一辈子为了柳沛涵殚精竭虑。
为了这些人,舞语仙不能一走了之。
更有……
她不敢想,那个幼小孤独的身影。
一想到榭明修,舞语仙心头就像是被人连血带肉,生生剜走了一块一般。
见王妃不置可否,剑南枫也猜到是舍不得世子。
“娘娘,其实世子在王府挺好的,王爷很是疼爱他。只不过他性子就是冷淡的样子,所以看起来,好像没有多少感情似的。您放心吧,我们也会好好照顾世子爷的。等有机会,定会让你们母子团聚。”
一说到这个,舞语仙心里便满是怨念:“照顾得好?他才多大,五岁啊,让他去上书房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张嬷嬷也不许亲近!?疾言厉色毫无仁慈,这是父亲对待儿子的态度吗!?”
剑南枫沉声道:“娘娘是舞相嫡长女,有些事不需要属下多嘴,您也该知道。王爷看着风光无限,可是多少不能与人言说的苦楚,都憋在他一个人心里。王爷是战神,可也是无奈,若不是总被皇上扔到战场上去,他又如何能……哎,不多说了,总之王爷对世子严厉,也是为他安危着想的。他对世子的舐犊之情,恐怕远超娘娘您的料想。王妃还是跟属下出城吧,再过一会儿,城门就开了。”
这一番话,虽然说的含蓄,可确实揭开了舞语仙另一重担心。
她怎么会忘了呢,榭北行的父母是先太子与太子妃啊,先帝去时曾留有遗诏,要当时的皇四子,现在的皇上,将来把皇位传给榭北行,这才肯传位于他。
可如今时境不同,他稳坐皇位这么多年,真的会甘心将来,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传给一个侄子?
榭北行孑然一身的时候还好,现在有了子嗣,皇上难保不会对榭明修动心思。
“不,我不能走。”舞语仙说着,坚定地抬起了头。
眼看天都要亮了,米团儿总算是走到了这座建筑物附近。
他握起拳头,捶了捶腿上几个主要的穴位,松了松筋骨,便朝着唯一一个掌灯的房间摸了过去。
这个屋子可比偏院高多了,米团儿垫了两块石头,还是够不着窗户,刚要弯腰再找一块,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怒喝,前两个字蹦出来的时候,他心跳的都停了。
“榭明修!你写了些什么!?”
顾不得找石头了,米团儿爬上窗户使劲踮着脚尖,总算能勉强看见屋里的情况。
这是谁啊,名字和自己这么像?
几层曼纱帷幕后面,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孩,正低着头挨骂。
对面的男人,虽然被各种家具挡住了脸,可从他露出来的服饰也能猜出,这个男人一定就是那个王爷了。
“父王,孩儿知错了,只是方才困了,一不小心把墨汁……”榭明修越说话声音越小。
窗户外面,爬窗根的米团儿不忿地想道,这么早就叫小孩子起来写字,这王爷是揠苗助长啊?
写也就写了,不小心弄脏了而已,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
还是我娘亲好,从来没有大声呵斥过我,也没有这么早叫我起床过。
一想到娘亲,米团儿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光去看小孩儿去了,差点忘了正事!
他盯着看不清面容的王爷,心中怒道:就是你,敢打我娘亲,还把她关起来是吗!?
好!很好!
小爷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臀不离桶,顺便也让你见见自己的胆汁。
这么黑心,胆汁吐出来也一定是黑的!
米团儿咬着牙,悄悄爬了下来,轻手轻脚,往备茶点的小厨房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