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正又是波若寺香客聚集最多的日子,波斯拜火教的明珠大师早早的就爬了起来,故作闲适的自房中走了出来,举目看去发觉红衣大喇嘛达尔早已到了院中,还有那自持学问高深的欧阳老先生,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明珠大师忍不住哼了一声,嘀咕道:「装什么大师,不过是读了几篇佛经而已,便也学着别人来传法布道,简直就是恬耻不知!」
红衣大喇嘛达尔与波斯拜火教的明珠大师虽来中原多年,汉话虽颇有进步,然中原文化何等深厚,又岂是数年便可得其精髓的,是以明珠大师一句恬不知耻说成了恬耻不知,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欧阳老先生知明珠大师这些年素来与红衣大喇嘛达尔不慕,时常会互损几句,当然是早已见怪不怪了,当下似笑非笑的看向红衣大喇嘛达尔!
红衣大喇嘛达尔虽不明白恬耻不知是何意,但已自明珠大师头几句话中听出了找茬的味道,心下暗想:我虽修的苦禅,却觉不是忍气吞声禅,你个波斯胡人还当我真的怕了你吗!当下眼睛微微一眯,而后猛然睁开双目看向明珠大师,反唇相讥道:「本座所讲之真意是真是假,当然自有公论,就不需明珠大师费心了!何况,你我二人虽先后来到本寺,不知今日你我二人,何人信徒多一些?」
红衣大喇嘛达尔此言一出,直如当头给了明珠大师一棒子,好在明珠大师虽有故意挑衅之意,胸怀倒也还算宽广,没有立马翻脸,反而笑了笑道:「大喇嘛与我不过是一百步步罢了,又有何区别,令大喇嘛如成了转世班禅般欣喜傲慢,浑不知你也不过是仗着花言巧语,骗了几个不太精明的人罢了!」
红衣大喇嘛达尔一直以来都把他这些为数不多的信徒当成了自己的心头肉,听明珠大师如此戏谑,当下有些压不住藏在心底数年的火气,立马气的大叫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八有此理,九有此理……」
红衣大喇嘛达尔怒及了的叫声,虽不能声震个十里八里,却也能声震个十米八米,如此一来,其他房中的人虽不愿趟此浑水,听他们二人斗气,也再不能装聋作哑,故作不知了!
当下,一间房门打开,三个小道童齐刷刷的跑了出来,清风冲着明珠大师笑着道:「明珠大师,你刚刚有句词用错了,不是恬耻不知,应是恬不知耻!」
明月和青松则冲着明珠大师伴着鬼脸,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果然是颇有人未至却先声夺人的陆先生到了,嘴里称赞道:「孺子可教也!」
刚刚明珠大师与红衣大喇嘛达尔那股看不顺眼互不相容的情形,立马被清风、明月、松涛三个小道童的笑声淹没的无影无踪!
慕容先生此际踱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先是冲着欧阳老先生行了个礼,而后冲着明珠大师和达尔大喇嘛先后施了礼,字正腔圆声情并茂的道:「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又何来岂有此理、八有此理、九有其理一说,达尔大喇嘛他日有闲,晚生定然与你分解分解!」
慕容先生此言一出,饶是红衣大喇嘛达尔刚刚如何被明珠大师气的火冒三丈,片刻间立马觉得明珠大师也不是有多讨厌,反而慕容先生的分解分解,令他立时只感到头皮发麻四肢酸麻,什么佛法佛祖都瞬间忘的一干二净,只想立时脱身离去,也不愿与慕容先生多言!
其实这原也怪不得红衣大喇嘛达尔,只因他与波斯拜火教的明珠大师初到般若寺之时,都曾遭过慕容先生之乎者也的折磨,光是折磨也就算了,本来就对中原言语一知半解的二人,被慕容先生弄的是越来越迷糊,不然怎会令达尔大喇嘛怕成这样!
反观波斯拜火教的明珠大师此际也正悄悄的挪着脚步,正欲偷偷的溜走,怎料慕容先生目光却突然看向了他,立马弄的明珠大师甚是尴尬,好在此人颇有急智,当下生生挤出一丝微笑道:「慕容先生还是多多与达尔大喇嘛分解分解,我已明白了是恬不知耻,不是恬耻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