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从羲”
是谁在我耳边说话
我身体沉重, 完全不能动,只能听到周围的动静。
“国师,你不是说从羲会醒吗”
“请贵妃娘娘稍安勿躁。臣观天象,太阴星已经归位, 九皇子不刻将醒。”
“会醒就好, 会醒就好本宫不能没有从羲国师, 你当初说从羲出生时一魂两体,所以从羲才会天生痴傻,这次他醒来后会开口叫本宫母妃吗”
“臣不能保证,但若占卜没错,九皇子星宿归位,多半将与常人无异。”
“是吗那太好了,从羲会叫本宫母妃,会跟其他孩子一样了。”说话的女声带上哭腔。
“贵妃娘娘,九皇子尚未醒来, 诸事繁杂,还望娘娘多多保重身体。”
“对了, 国师,还有一事从羲的事本宫不想太多人知道, 劳烦国师了。”
我再度失去意识, 五感皆被堵住。
我睁开眼的那刹那有些迷惑, 我不是死了吗这里是阴曹地府吗
我抬眸徐徐看向周围,此处贝阙珠宫, 熏香萦鼻, 眼前的雪纱帐软软垂在我的手腕上。我想将雪纱帐掀开, 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异常沉重, 努力抬手的结果不过是手指略微动了动。
原来阴曹地府跟书里写的不一样, 书里道阴曹地府是炼狱,淋漓血池,万鬼啼哭。
正在我感叹阴遭地府跟想象的不一样时,有脚步声接近。
“娘娘是不是因为九皇子的事情受刺激太大了九皇子明明都”
“闭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的没错,昨夜我和你都亲眼看到九皇子咽气。”
一只素净的手挑开了雪纱帐。
我冷不丁与一个陌生的少女对上眼,对方看到我时,惊愕地张大嘴,随后脚步慌乱要往外跑。
她旁边年龄稍长些的少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跑什么因为九皇子高烧不退,娘娘担忧整夜,先前才回去休息。娘娘要是知道九皇子醒了,一定会很高兴。”
被拉住手臂的少女惨白着脸点点头,丝毫不敢往我这边看。我从未私下跟女子见面,发现自己还是躺着的,仅着单衣,想请她们给我拿件外袍。
但转念一想,做鬼也要遵循人世间的礼吗
“从羲。”又有人走到我床边,我连来人的脸都没看清,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我闻到馨香味,加上过度柔软的怀抱,后知后觉抱我的人是一位女子。
就算当鬼,也不可这般唐突他人。
我涨红了脸,想从对方怀中出来,又因为对方是女子,我手根本不敢推。当然,其实我也推不动,想张嘴让她松开我,可一张嘴,却吐出一物。
是一颗玉珠。
我竟一直含着一颗玉珠吗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气,抱我的女子立刻扭头。周围迅速恢复死寂,女子轻声说:“安嬷嬷,这里人太多了,会吵到从羲。”
“喏。”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抱我的女子。
我更觉得不好意思,想请她放开我,不过我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女子似乎也发现我不能说话,带着香气的柔荑轻轻抚摸我的脸,“不要急着说话,国师说过你刚醒来,要好生调养才行。”
她垂眸看着我,我也因此看清她的脸。
云髻秀颈、丹唇皓齿,一双凤眸盈着泪,其中仿佛有万千情绪。是喜、是惊、是关心、是心疼。
我被她眼中的情绪震住,接下来便整个人都稀里糊涂的。
等我回过神,我已经靠坐在床上喝女子喂过来的粥。我喝一口,看她一眼,她由着我看,时不时伸手碰碰我的脸,见我躲,又佯装生气地说:“怎么当娘都不能摸下自己儿子的脸吗”
娘
我母亲同她长得不像。
“缈儿。”一声雄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传了进来,“从羲醒了吗”
接下来我看到一场变脸,方才还在我面前摆出慈母样子的女子转眼变成羸弱哀艳,扑进男人怀里时神态动作跟少女无异,“陛下,你怎么才来臣妾昨夜到现在眼睛都不敢眯一下,就怕从羲出事。好在从羲他有陛下保佑,才平平安安,但这孩子现在还发着烧,连话都说不出。”
“朕一下早朝就连忙赶过来,从羲昨夜发的高烧,你怎么不早点跟朕说秦院首昨夜来了吗现在人呢太医院在干嘛”
眼见男人要发火,女子把眼泪收了收,“秦院首来过了,给从羲开了药。”
我看着他们两个说话,不知怎的,他们同时看向我。男人身材高大,相貌虽只是普通,但不威自严,眉眼间是积年沉淀的贵气。
他伸过大手来探我额头,我见状想躲,但没躲成功,头还被揉了几下。
“陛下”女子声音带怒,“从羲还病着呢。”
“这朕一下没忍着。”男人弯下腰问我,“从羲被父皇摸疼了吗”
父皇
他们怎么竟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忽地又觉得身体沉重,控制不住地闭上眼,耳边似乎有人急呼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日,我感觉自己像个旁客,偷偷观察着周围的人。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住地睡着,醒来时总能对上一双泪眼。
那个自称我母妃的女子时常守在我床边,自称父皇的男人也经常出现,我渐渐身体有了些力气,可以自己走路,但依旧不能说话。
看我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让我吃药,给我扎针。就在我以为阴曹地府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人。
“混账东西你弟弟生病了,你现在才来看吗”我那位“父皇”又在训人了,我坐在小几前,无聊地抓桌子上的蜜饯吃。吃了好几口,有人进入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