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6章 第十六章(2 / 2)

时爷爷没有应,时屿看懂了,爷爷这是气极,他便等在门口。

“时屿。”半晌,爷爷回头对他招招手,“我希望你跟安澜在一起不是硬逼着你的意思。”

时屿过去站在爷爷身旁,静静听他说。

时爷爷叹气:“我没想到好好一桩婚事几乎要结成仇。”

他不问叶锦的事情只说徐安澜,时屿诧异。

时爷爷起身,他拉着孙子去沙发坐,两个人坐在一块促膝长谈。

他说:“我喜欢安澜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满身热血,善良又坦荡。”

时屿听得认真。

“她知礼义,有魄力,胸有丘壑,又不莽撞。”

随着爷爷的述说,时屿其实是惊讶的,爷爷像是在描述另一个人。

是他认识的徐安澜

他很快回忆起周围人对她的评价,还有他越发发现她“嘤嘤嘤”后的敷衍,其实他隐隐能感觉到她不像是面上的“肤浅”。

“我曾经在加州见到安澜为了一个勤工俭学的中国女孩挺身而出。”时爷爷顿了顿,眼里溢满笑,也有对徐安澜的欣赏,“你没看到当时美国那群权贵有多傲慢,可只有她愿意站出来。”

时爷爷盯着孙子看了几秒:“那时候,她淡定对那些金发碧眼的美国人说:她是我的同胞。”

“他们骄傲,她能更骄傲。”爷爷笑起来。

时屿表情平静,因为没法想象那一幕。

时爷爷目光远了:“有人说她莽撞,她却说因为有我们在,有人给她撑腰,她才敢这么底气十足。可是对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到底是有多不容易”

“别人不会知道,我们都看在眼里。就为了她一句同胞,她四处奔走,再难也不肯放弃,最后用她的专业为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赢得了尊严。”

爷爷说的这些时屿其实说不上来有什么感觉,很陌生,徐安澜也不是他心上的人,他不会紧张,更不会为此觉得骄傲。

时爷爷像是简单的感叹,又像是随口一说,“安澜是我欣赏的女孩。”他话锋一转,“但你是我孙子,爷爷再喜欢安澜也不会超越对你的感情。”

时屿怔松,爷爷又叹气,“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她,我也只能拉下我的脸去说。”

主动重提两家婚约的是他,如今要说取消的也是他,那可真是够打脸的。

时屿没想到爷爷竟会松口,他不善表达感情,只认真看着爷爷,“假如您口中的安澜这么好,如果她是您真心喜欢并欣赏的女孩,那她值得一个更好的,能懂她也真心对她的人。”

时爷爷脸色微变。

沉默良久,他眼里流露出惋惜,“我明白了。”

时屿郑重的:“谢谢爷爷。”

时爷爷摆手:“别谢我,我需要你保证你对这场婚约的不满不是因为叶锦。”

时屿坦荡:“一直就不是。”

他对叶锦只是因为从儿时走来的情分,她的遭遇,他没法视而不见。

时爷爷拍拍他:“那就行,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时屿欲言又止,最后,他离开。

徐安澜到家后一直在自己房间,洛娅打来电话说要给她补办生日。

“你这生日过得够憋屈的。”洛娅替她不平。

女主角却很无所谓:“意外之喜。”

洛娅脑壳疼:“可别喜了,你不知道外人怎么看你热闹的”

“你都说了是外人了,内人心疼我就行。”

“你呀你,真是”

徐安澜笑:“我怎么了”

洛娅无语:“不怎么。”

“何言绅那事又是怎么回事”她问,“我朋友给我打电话了。”

徐安澜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洛娅听不懂:“所以,你跟谁打架”

徐安澜不想说,这事老实说跟何言绅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他那个表妹总是借着他整出幺蛾子,没意思。

“没事,回头你再给他介绍个律师。”

“啧,有故事。”

徐安澜就把下午看到时屿的事说了,跳过庄佳慧,她只说了她撞见时屿跟叶锦。

“狗男人”洛娅骂他。

徐安澜笑嘻嘻:“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双标狗了。”

对着她他就是满脸不耐烦,对上叶锦的柔弱可怜,他就心疼了。

所以,她的决定一直就是明智的。对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男人,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现在唯一想的是怎么跟他说,然后,顺利解除他们的婚约,从此海阔天空,他想跟谁在一块都与她无关。

“我还以为时屿是圈里的清流,没想到啊”洛娅也挺意外的。

徐安澜走到阳台,躺到摇椅上。

外头下起了雨,毛毛雨,最是烦人。

她也没想到时屿会是那样的人,有点失望,还有些愤怒。

不过,没多少。

“随便他呗,所以说谈什么情,独美不好吗”徐安澜想不通那些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甚至打破道德底线的人。

洛娅不服:“我家亲爱的就很好,我谈情就谈得很快乐。”

她跟男友感情稳定,最见不得徐安澜对爱情那冷漠样。

徐安澜“咦”了一声:“行了,就是告诉你一声而已。”

房门被敲响,她回头看了眼,“我不说了啊。”

赵文歆进来喊她吃饭,徐安澜见是她,又心安理得躺下去。

摇椅被她晃啊晃的,赵文歆拎住她的椅背,摇椅不动了。

“小赵姐。”她就这么躺着,眼睛牢牢粘着赵文歆,“我小时候是不是让你很头疼”

赵文歆松手,摇椅又摇了起来,她还动手推了两下,徐安澜尖叫着坐起来。

“你就算讨厌小时候的我,也不带憋到现在这么报复的”她起身让出位置。

赵文歆坐过去,心里头挺意外的,她们俩心照不宣的默契就是不提从前。

她莞尔:“可不是,调皮捣蛋又爱演,熊孩子一个。”

徐安澜笑了笑,拆了包薯片递过去,赵文歆吃了一片,又说:“讨厌归讨厌,但我能理解。”

她说完,转头看着一旁的徐安澜。

徐安澜拿着薯片的手一顿,鼻子酸了,但很快恢复,她将薯片送进嘴巴,嚼碎。

赵文歆起来,硬是要跟她挤在一张椅子,“你很好,安澜。”她搂住她,“真的。”

徐安澜顺势靠在她怀里,吸了吸鼻子。

她想起那时候跟赵文歆斗智斗勇:“你还记得吗我很恶劣的毁了你精心给爸爸准备的生日礼物。”

赵文歆用力刮她鼻子:“怎么不记得你都不知道我准备了多久。”

徐安澜蹭了蹭:“那是你第一次对我板起脸。以前我再混,再胡闹,你都是笑着看我闹,我压根毫无成就感。”

“小屁孩。”赵文歆笑。

“你还要我跟你道歉,我可生气了,凭什么呀。”

两个人第一次说起从前。

徐安澜仰起头:“小赵姐,那时候我其实知道我自己不对,可我嘴硬,我不能跟一个和我抢爸爸的人道歉。”

赵文歆目光柔了下来:“我知道。”

“但你还是教训我了。”

那时,赵文歆逼着她,无论她怎么撒泼,她都要她道歉。

赵文歆还对她说:“你不是想长大吗长大的第一步是学会认错,勇于直面自己的错误。”

“后来,我真被你逼着道歉了。”

徐安澜是感激赵文歆的,她接受了她的道歉,一点没有为难她,仿佛就是单纯要她说一句“对不起”。再后来,赵文歆又说:“你不必勉强自己喜欢我,但是,也不要让你爸爸担心。”

徐安澜想,就是这一句让她再也没法反对爸爸娶赵文歆。

赵文歆说她作为女儿是爸爸的底线,其实爸爸同样也是她的。

“小赵姐,有你真好。”徐安澜对着她撒娇。

赵文歆也搂紧她:“还是女儿贴心啊。”

徐安澜“噗嗤”笑了:“洋洋不贴心吗”

“那不一样,以后他是他媳妇的,你却能给我带回来一个女婿。”

“你羞不羞啊你才比我大几岁”

赵文歆捏徐安澜的脸:“我辈分摆在那呢”

徐安澜“切”了一声。

“我又不白占你便宜,你外婆留给我的东西,我也留给你。”赵文歆眼里闪着细碎的温暖的光。

徐安澜觉得自己又被暖到了。

这个外婆是赵文歆的妈妈,她也叫外婆。可能潜意识里知道她母亲当年在抉择时选择抛下了她,哪怕长辈们都挺宠她的,她从小在他们面前就格外乖巧。后来爸爸再婚,她纠结过,任性过,可发现爸爸是真的喜欢赵文歆后,她就更乖了,连带着讨好赵文歆的爸妈。

其实外公外婆对她也确实很好,即便后来有了洋洋这个亲外孙,对她依然如故。

“小赵姐。”徐安澜靠在赵文歆怀里,“那会儿很多人说以你的家世背景,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可你偏偏只要我爸爸。为了我爸,你只能妥协退让,连带着要接受我。”

她说着,声音轻了下去,赵文歆却没吭声。

“因为我你起先没打算要孩子吧”她问。

他们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还是她无意中得知是爸爸和赵文歆看出自己没有安全感,才坚持先不要孩子的。那时,她跟赵文歆的关系已经极好,她主动说想要个弟弟妹妹,才有了洋洋。

“如果你选择的不是我爸,你可能会更顺遂,更自由,也过得更洒脱。”

赵文歆开始戳徐安澜脑门,一连戳了三下,“今儿吃错药了”

徐安澜咕哝:“你就当我吃错了吧。”

赵文歆低头看了她几眼,认真道:“我当然爱你口中的潇洒和自由,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只有阳光与鲜花可我更爱你爸爸。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大抵还是会这么选择。”

继母和继女谈及父亲和丈夫,谈起感情,本该尴尬,徐安澜一点都不觉得。

赵文歆很坦然,也意有所指,“安澜,爱不是让你竖起浑身的刺,不是伪装,不是试探,也不是完全毫无底线的退让和妥协,而是彼此包容。我退我能退的,你爸爸同样也包容了我的脾气。”

“就像你是你爸爸的底线,我也愿意将你视作我的原则,就是这样而已。”

仿如一记响雷,徐安澜好半晌回不过神来,“那我跟时屿呢”

她问出了自见过时屿后就纠结如何开口的问题。

赵文歆看着徐安澜:“我不想劝你跟时屿之间的事情,哪怕我是你的亲生母亲,我也不会。”

“为什么”

“感情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只需要为你的选择负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过来人告诉你,心甘情愿的选择远比长辈、朋友这些为你好的建议好使得多。”

徐安澜不知道赵文歆是怎么看出来她难以启齿的纠结,但她确实心情好了不少。

“小赵姐,你当初执意跟我爸爸在一块,肯定也被无数人劝过,是吧。”她笑得很甜。

爸爸跟她母亲的事情闹得圈里人尽皆知,他又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在长辈们看来,爸爸确实不是一个好选择。

赵文歆拉着徐安澜起来:“别撒娇了,下去吃饭。”

“好吧。”

两个人手挽着手,快到门口赵文歆才回答她先前的问题,“大概比你想象中再多一些。”

两个人相视而笑。

赵文歆又说:“你做好了决定就告诉我跟你爸一声,无论如何,我们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得到回应的是一个熊抱,她们之间无需言谢。

赵文歆狠拍徐安澜:“下去下去,勒着我了,我要找你爸告状”

“我又不怕的咯我不是熊孩子么”

“徐安澜”

“听不见”

“”

翌日,徐安澜打定了主意去见时屿。

丢开那些粉粉嫩嫩的公主裙,她穿了身纯色的修身连衣裙,戴上她的大墨镜下楼。车库里停着她最近天天开的粉色甲壳虫,她嫌弃的皱皱眉,去找她的大吉普。

直奔衡豫大楼,徐安澜如往常一般畅通无阻到他办公室,带她进去的是时屿另一个助理。

“汪助理不在”她多嘴问了一句。

孙助理很客气:“汪助理还在济南帮时总处理事情。”

他说完,下意识去看徐安澜。

时屿跟叶锦的视频他们都看到了,甚至去微博压评论删视频还是他亲自去联系的。

结果,徐安澜像是没事人一样,“谢谢。”

孙助理连忙:“您客气了。”

敲开时屿办公室,他正在办公,徐安澜摘下墨镜,视线在半空中与他相撞。

他眉眼偏冷,但此刻目光温和。

她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孙助理离开,徐安澜主动坐到时屿办公桌对面的位置。

其实过去每次她也能顺顺利利来他办公室,只是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开会,独留她一个人在办公室等她。可是,自从他们在会所撞上后,他在办公室的时间倒是多了。

徐安澜打量时屿,纯粹是好奇的审视。

是早已看破了她,看她表演

不过,无所谓了。

她打量他,他也观察着她。

今天的徐安澜很不一样,像是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

时屿放下工作:“想跟我谈谈”

徐安澜不喜欢说废话:“嗯,跟你谈一谈我们的婚约。”

两人视线交汇。

她噙着笑,很冷淡,“我不想勉强你,你也不必应付我,我们解除婚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