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噎了一下:“娘,再给五百,我不要一千。”
“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宋招娣问。
大娃:“买东西啊。”
“大哥,娘给咱们一千块钱就够了。”二娃道,“我做了二十条连衣裙,和十件短袖和及膝裙。娘说我做的好,十块钱一条也有人要,咱们把衣服卖掉就有钱了。”
大娃猛地转向他:“你什么时候做的?”
“我看书看累的时候做的。”二娃道。
自立皱眉:“二娃,你喜欢做衣服,我理解,可是你——”
“你误会了。”二娃道,“有的人学习累了,要出去逛一圈,娘上课累了,喜欢做好吃的,振刚累了,喜欢睡一会儿,我累了喜欢做衣服。那些裙子都是我以前画的,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想,脑袋是放空的,一点都不累。”
大娃忙问:“你脑袋放空,衣服还能穿吗?”
“按照标准码做的,可以的。”二娃道,“大力和刘根后天才能到,要不我再做几件裙子?”
宋招娣提醒他:“二娃,我叫你做裙子拿到那边卖的目的,是想叫你学会跟人家讲价钱,并不是指望你买衣服赚钱。”
“我知道的,娘。”二娃看一眼大娃,“可我觉得那点衣服还不够大哥一个人忽悠的呢。加上大力哥和刘根,我们九个人啊。”
宋招娣:“那随便你,只要你不觉得累。”
“不累。”二娃道,“我都两个月没碰剪刀了。”
大娃:“我有一个问题,娘,到时候人家问我们衣服哪来的,我们怎么说?”
“有标牌啊。”二娃道,“三娃,去楼上拿一件给大哥看看。”
大娃皱眉:“有标牌?”
“对的。”二娃道,“我的衣服就叫/春秋服装,春秋战国的春秋,也是春天和秋天。”
自立好奇:“有什么讲究?”
“春天万物复苏,秋天硕果累累。”二娃道,“我觉得这两个季节最好。”
宋招娣点头:“等明年二娃满十八周岁,我就陪他去甬城办厂。先把名字定下来,等他毕业了再招人生产。”
“你们可真厉害。”大娃佩服,“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讲一声。”
宋招娣:“离明年还有一年,说什么?你爸也不知道。”
“爸也不知道?”更生惊呼,“宋老师,赶明儿钟师长知道了,又得跟你叨叨。”
宋招娣:“他又帮不上忙,跟他说也是白说。对了,快六点了,该做饭了。”
“这么热的天,真不想吃。”大娃道,“可是不吃又饿。唉,做人真麻烦。”
宋招娣笑着说:“钟大娃,你不想做就直接说,我去做。”
“想做,想做。”大娃连忙说,“娘,你就坐在风扇底下歇着,我们一会儿就能做好。”
宋招娣乐了:“你去把面盆端过来,和点面,更生,你把炉子和鏊子拿过来,咱们做饼吃。”
“对,搁风扇底下炒菜。”大娃道,“我去端炉子,二娃,振刚,去摘菜。”
三娃从楼上跑下来:“大哥,你看,每件衣服上都有商标。”
“春秋服饰,下面还有一排英文?”大娃看过去,“这是娘写的?”
二娃:“我自己写的,娘找大伯印的。”
“大伯?”大娃问,“大伯有没有说你抢他饭碗?”
二娃:“大伯叫我毕业后去他们厂上班,他们厂稳定,以后还有退休金。”
“你怎么说的?”振兴好奇。
二娃回想一下:“我说先练习练习,明年暑假回来开裁缝店。毕业了,我再去国营厂上班,到时候还请大伯多多指教。大伯在电话那边乐得哈哈笑。我如果跟他说,我一个月做的衣服,卖的钱比他一年工资还多,他又得唠叨我。”
“老一辈人都希望晚辈有个稳定工作。”大娃道,“我若不是太想当将军,我才不上军校呢。”
更生拎着炉子过来:“你想当妇女主任?”
“滚蛋!”大娃瞪他一眼,去厨房拿面盆。
八月一号,建军节,下午,大娃带着一众兄弟,背着宋招娣给他们做的双肩包出发了。
傍晚,钟建国回到家,宋招娣已经做好饭。饭后,夫妻二人走着去看文艺演出。九点多,两人到家洗洗澡睡觉。
翌日早上,煮点粥,煎个鸡蛋,炒两个素菜。钟建国一边吃一边说:“他们要是能一去不回该多好啊。”
“他们一直不回来,你该担心了。”宋招娣见两碟菜还剩一半,她却快吃饱了,“他们在家也有个好处,起码不会有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