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建国正在开会,乍一听有个女人找她,还是个陌生女人,想也没想:“跟她说我在忙,让她先等一会儿。”
警卫员问:“她现在还搁门口站着,要不要请她去接待室休息一会儿?她还拎着提包,是不是来看望宋老师的?”
“看宋老师?”钟建国心想,看她干什么,她啥事没有。猛地想到宋招娣早几天装病。可是他们家亲戚又不知道宋招娣装病,只有亓老,亓老?钟建国忽然心中一动,“不用。她认识我,我不见得认识她。”停顿一下,“就叫她在门口等着。”
赵司令:“小钟,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宋老师的姐姐过来了。”
“没事,咱们继续。”钟建国冲警卫员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大娃趴在自行车把头上,勾着头往营区大门那边看,看到他爸的新警卫员小秦出来,跟施爱莲说几句话又进去了,不禁问:“振兴,你叔这是搞什么名堂?”
“我也想知道你爸搞什么。”振兴看一眼手表,“五点了。冬天这个时候太阳都落山了。”
大娃盯着施爱莲的背影,皱眉道:“爸爸不会是已经认出她来了,故意躲着不见,打算等天黑下来翻墙出去吧?”
“钟叔善翻墙,还真有可能。”振兴道,“不过,钟叔现在是师长,被士兵看到影响不好,应该不会翻墙。”
大娃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振兴,去供销社给我买包瓜子。”
“向日葵刚开花,我到哪儿给你买瓜子?别想一出是一出。”振兴瞥他一眼,“你要么就下来站着,要么就坐好,趴在把头上像什么样啊。”
大娃扭头看他一眼:“你现在还不是老师呢。”说着,打个哈欠,“这几天被这事闹得我都没睡好,今天必须得早点睡。”
“然后早点起。”振兴道,“明天和自立一块回去。”
大娃笑嘻嘻地说:“让您失望了。自立跟你一块回去。我明天也不回去,后天回去。”
“你不是只请五天假?”振兴问。
大娃:“我坐飞机回去。”
“有钱烧得。”振兴白他一眼,扭过头,猛地坐直,“大娃,大娃,钟叔出来了。”
大娃看过去,赵司令,吴副司令,张政委等等,还有很多大娃不认识的人:“我的娘啊,他们怎么跟爸一块出来了?”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振兴道,“现在怎么办?”
大娃:“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先看看爸怎么应付。”话音落下,看到钟建国走到施爱莲跟前。赵司令和钟建国说一句话,就继续往前走,施爱莲却拦住赵司令的去路。
“她想干什么?”振兴也看到了,“不会让钟叔当众答应,叫自立和更生跟她一块回去吧?”
钟建国已经猜出来找他的女人是施爱莲,但他没想到施爱莲会拦赵司令,就主动问:“这位同志你找谁?”
“我找你。”施爱莲道,“我想见自立和更生,你妻子宋招娣不让我见。”说着说着,眼眶通红,“自立的姥爷走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立和更生,我希望两个孩子能送他一程,他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赵司令看向钟建国:“这位是?”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施爱莲吧。
“我不认识。”钟建国道,“可能是施家的保姆。”
施爱莲浑身一僵,忘了哭泣,连忙说:“我是自立的亲妈。”
“你?”钟建国摇头,“别说笑了。十二年前自立的亲舅舅把俩孩子送回亓家,让他们自生自灭,没过几天施爱莲就嫁人了。
“你如果是施爱莲,当初能狠心丢下孩子,现在怎么可能因为一会儿没见着他俩就难过的哭了?是不是施爱莲那个女人用你家人的性命威胁你,叫你务必把自立和更生带回去?”
施爱莲见他误会,急急道:“不是,不是,我确实是自立和更生的亲妈。”
“不可能!”钟建国一本正经道,“你刚才说施爱莲的父亲去世了,她父亲去世,她不在灵前守孝,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施家真想叫自立和更生过去,找亓老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施爱莲张了张嘴:“亓老躲着我,不愿意见我。”
“亓老为什么不愿意见你?”钟建国不等她开口,继续说,“你如果是自立的亲妈,就是他老人家以前的儿媳妇,他没理由不见你。除非,除非你只是个跑腿的保姆。”
赵司令转过头,抿嘴笑笑,穿着皮鞋,拎着手提包?这样的保姆恐怕肖老也用不起。
吴副司令注意到赵司令偷笑,也猜到眼前的女人是施爱莲。搁在以往,吴副司令可能会劝一句,如今?施家老头死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吴家独木难支,大厦将倾,也懒得出头:“小钟,你和这个保姆去旁边慢慢说,站在门口影响不好。”看一眼西边,“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施爱莲忙说:“这位老同志,我不是保姆,我就是自立的亲妈。”
“这位同志,你不用跟我们说这些。”赵司令严肃道,“你跟小钟证明一下就行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施爱莲还想拦住,警卫员伸手挡开。
赵司令和吴副司令前后脚离开。
钟建国扭头看一眼周围的人,你们也赶紧走。
施爱莲忙说:“等等,等等,你们不能走,你们,你们听我说,我真是自立和更生的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