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玉清宫众人站在漫天飞雪之中,也并非待客之道。
于是杨继盛让人为几处屋舍添置了火炉,然后请玉清宫众人进入屋舍取暖。
杜玄苏林、桓玄以及十二灵,以及冯谖等几个门客则被杨继盛请进草堂,围在火炉之旁慢慢细说。
见到杜玄,桓玄也是悲喜交集。
刚刚围着火炉坐下,还未等杜玄将他们一众介绍给杨继盛,桓玄便拉住杜玄的手说道:“我是真怕玄将军打不过那符王,反而丢了封灵剑!不过,话说回来,玄将军到底有没有见到符王那奸贼?”
杜玄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说道:“符王,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有杨先生在,符王伤不了我。”
听到杨先生,郭璞留了神,问道:“玄将军所说的杨先生,可是那力抗严嵩的杨继盛先生?早就听闻这杨家堡住着一位忠肝义胆的英豪,我等还未来得及拜访。”
杨继盛微笑道:“英豪之名实在过誉。忠肝义胆四字实在累人。”
说着,杨继盛郑重看了一眼桓玄、郭璞十二灵,正襟拱手道:“冯老先生等几位玉清宫门客,早已是杨家堡熟客。至于你们十三人,如果我猜的不错,便是那传闻已久的玉清宫‘十三帝王将相’,传闻你们十三人乃‘项王韩信、子建陆机’一般的大英雄、大将军、大文豪,不知是流传,还是真乃其人?”
桓玄和十二灵听闻,纷纷哈哈大笑。
项王说道:“如假包换!”
不过,等到众人互相交谈一阵之后,杨继盛便再也不怀疑十三人的身份,反而对十三人景仰有加,在杨继盛心目中,这十三人那历史地位着实高超。
温了数壶酒之后,众人继续谈笑。
杨继盛拍着杜玄的肩膀说道:“你们这位玄将军,不可限量!玄将军和符王交手,初开始我曾出手阻拦。但到后来才发现,我是拦不住他的。他手中的封灵剑,能召唤出不输于我的力量。实在难得!”
郭璞捻须微笑,向杜玄投向欣慰的目光。
不过,对于杨继盛,郭璞也恭维了一番:“杨先生忠肝义胆感动天地,鬼神为之惊魂。一入这杨家堡,璞便觉此处有天地之力汇聚。杨先生乃得天地肯定之人。”
“不过...”郭璞微微皱眉道:“为何璞在此处感受到些许矛盾,些许郁结。”
听到此话,杨继盛长叹一声道:“唉...郭先生所说极是。”
然后杨继盛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忠魂两字至今,已经有些累人,我夫妇二人在此参透多年,如今内心的确郁结!”
杨继盛此话一出,十二灵中有人惊讶道:“却是为何?”
杨继盛说道:“近百年来,我心中一直有许多疙瘩未曾解开。其一,当年身死,求仁得仁。然而,以今日‘文明’论之,则被人屡称迂腐。难道文明否定了身死求仁吗?
其二,“天王自圣明”,皇帝在500年前,在我们臣下眼中,那是天,那是一切。可是,如今想来,不过是权力中枢。‘忠君’,到底是忠于‘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还是忠于‘一家一姓’?”
“其三,降与不降。”杨继盛望了望身边的夏贵和刘整,接着说道:“夏、刘两位将军叛宋投元。两人乃降将,气节比不上陆秀夫文天祥。可是,降与不降,对于百姓来说,又是什么呢?宋人皆成元民,岂是宋人尽负宋君、皆成了降元之遗民?岂可天下遗民尽皆贰民?抑或是只有贰臣,而无贰民!又或者,难道江南之地、之人悉尽陨灭,方可报宋君之恩?此降之苦也!”
“然而,蒙古征伐天下,有多少土地、人口、城池悉尽陨灭,满清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如若不抗争,像那西征蒙军和满清女真,又有毁灭一切的暴戾狠劲。此不降之苦也!”
“当此之时,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普通百姓到底该如何选择?到底降还是不降?此时的百姓,无异蝼蚁,诚是痛惜。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