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啊……”李阿伯也很激动,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楚人美的牌位。
但这是很不正常的,按理来说,楚人美被卜氏家族处以私刑活活砸死,她死了连个棺材都没有,怎么可能会被卜氏宗族供奉在自家的祖宗祠堂里?
而且还是最中间,最上方的位置?
而且再看其下面的那些牌位,也都不对劲——
罪人卜万田之位!
罪人张小三之位!
罪人田七之位!
罪人卜千倾之位……
全是冠以“罪人”之名,立下的牌位!
而且这里有很多外姓人,根本不是卜氏的先祖。
“阿伯,你看这些名字,你可都认得?”苏乙猜到几分,沉声问道。
“这……这些人……”李阿伯一个个牌位看过去,又惊又惧,“这些牌位上的名字,全都是那晚死了的人!”
“一、二、三……”阿莲听了急忙就指点着牌位要数这些灵牌有多少个。
如果刚好是六十六个的话,这就说明这个祠堂供奉的只有楚人美和它害死的六十六个人。
也许不是供奉,而是封禁、折磨!
“不要数牌位!”苏乙和风叔齐齐开口,喝止了阿莲的行为。
阿莲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收回了手指。
“无论是墓碑还是牌位或者是坟头,都不要用手指头去指指点点,更不要去数。”风叔警告道,“这是很忌讳的事情,很容易被阴灵反感憎恶。”
“十多年前,在咱们隔壁的村子,有个卖货郎经常早出晚归,很晚才回来。他每次回村都要路过一片坟地,所以他每次数十七个坟头就进村到家了。直到有一次,他数了十八个……”
“怎么会多了一个!”阿莲惊悚瞪大眼睛。
“因为多出来的那个,就是他自己的坟!”风叔道,“他惹得那些阴灵憎恶,所以阴灵们就让他给自己挖了一座坟,把自己活埋在里面了。”
众人听得不寒而栗。
苏乙听得撇撇嘴,没有说话。
这个故事他也知道,不过是陈友讲给他的。
巧了,陈友说这个故事也是发生在隔壁屋邨的事情,不过主人公成了一个清洁工。
陈友还给苏乙讲过好几个这类的小故事,苏乙觉得这些故事都有些类似“小红帽和大灰狼”、“农夫与蛇”之类的寓言,都是大人吓唬小孩玩的那种……
苏乙仔细看过这些牌位,又在这个祠堂的四周转着看了看。
这个祠堂是坐东朝西,南北各立有三根三尺高的石桩,南边三根石桩上刻着“已、午、未”,北方三根木桩上刻着“亥、子、丑”。
风叔也注意到了六根石桩,叹了口气道:“已、午、未三会南方火,亥、子、丑三会北方火,这两把火又叫六地火,这么烈的火时时刻刻焚烧这里的亡灵,怪不得会烧出这么大怨气。”
苏乙摸了摸其中一个牌位下面,沉声道:“牌位下都压着香灰,以香灰为基,风哥,你说得没错,这里的确有很多尸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不多不少,刚好六十六具。”
说着,他看了看地下。
这祠堂里的布局,也完全和火炽局吻合,而火炽局还有个特点就是尸骨一定要在这局中,否则等于摆了空城。
因此,这被冠以罪人之名的六十六个人的尸骨,如无意外都应该埋在这祠堂的地下!
怪不得这祠堂里一股尸臭味。
小明“啊”了一声,惊恐四下张望着,颤声道:“他们、他们出来了!”
李阿伯和阿莲顿时紧张起来,只是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而在苏乙和风叔的视界中,祠堂每个牌位上,都突然浮现出一个鬼影来。
这些密密麻麻的鬼影无一例外,表情都因痛苦而剧烈扭曲着,发出痛苦凄厉的哀嚎惨叫声。
他们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却都无济于事。
苏乙和风叔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凝重。
“先出去?”苏乙建议道。
“好。”风叔点点头。
几人退出祠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深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来。
这祠堂里诡异的场景让所有人心中都蒙上阴影,带给人无形压力。
“风哥,当年布下这火炽局的人,只怕也是为了渡化楚人美。”苏乙道。
他虽然是半吊子,但只要学过的东西,却都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所以对于这认识的火炽局,他已经分析得很透彻了。
“这位前辈惊才绝艳布下这局中局,不是为了害人,只怕是想要做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法事。”苏乙道,“一来,利用山胃之局焚烧局中鬼的业力;二来,以火炽局消减这六十六个亡魂的怨气,顺便也让楚人美发泄怨恨。一旦功成,到了某个时机,他就可以一举渡化这六十七个亡魂,当真是一场大功德啊……”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风叔点点头,认可了苏乙的推测,“只可惜这位前辈布了局,却不知道为何不来收局,以至于明明是一场好法事,却变成了恶法。火炽局和山胃之局焚尽了六十七个亡魂的业力,那个楚人美应该已经完全没有恶业缠身,可以直接去投胎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它却一直没走……”
“我知道是为什么,当真是机缘巧合,造化弄人啊……”苏乙叹了口气,“它之所以没有去投胎,是因为有夙印留住了它。”
“夙印?”风叔一怔,恍然道:“难怪,难怪!她没有走,但这里六十六个亡灵又因为无休止的焚烧而产生怨气,这些怨气全要反噬到楚人美身上,六十六个鬼将近一百年的怨气,也难怪一个怨伶会有那么磅礴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