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穿过大门,顺着琴音行去。渐渐来到后山的坟冢。透过薄薄轻雾,就见不远处,端木渊正静坐与地,弹奏着古琴。
沈月缓缓走近坐下,只闻那琴音一声一声节拍缓慢悠长,凄凄沥沥犹如稀雨零落,充满悲凉之意。在幽静的山谷中反复回响,格外清晰。待到一曲终毕,余音袅袅久不散去。
沈月道:“这琴曲听着很悲伤。”
端木渊道:“是呀。此曲名《荡之什》,乃是取自诗经大雅。后来,琴人文中子慨叹乱世动荡,悲悯生命之艰,便将其改编成曲流传下来,自然是悲伤的。”说着轻轻叹息,道:“就像这些逝去的人,若是在没有争斗的太平时日,也许就不会死了。”
“今日下午的祭奠怎不见你现身?”沈月问。
端木渊道:“我一个残盲之人,不大适合那样的场景。也只好等夜深人静时,再来为逝者谱一曲,以表哀思吧。”言罢轻轻抚摸琴弦,又道:“事情的经过我都听说了,若非你临危不乱,及时联合众人,而后又去拖住那青面客,恐怕最后死难的就不仅仅是三个人了。”
沈月自嘲哼了声:“有什么用,最后如果不是唐清绝帮我拖住那青面客。。哎,说起这个人,你可知他是谁?”
端木渊沉吟了下,道:“根据你们描述来看,此人当是玄冥六使徒中排行第二的罗刹,专责杀戮之事。据传此人擅使长矛,杀人如麻,极不好斗。据有案可查,寻常的武林好手在他面前走不了几招。你们两个姑娘在慕星寒无法援手的情况下,硬生生拖住了他,实为不易。”
沈月一屁股坐在地上,慨叹道:“玄冥教太可怕了,他们的厉害远超我的想象。小时候还以为不过邪魔外道,能有什么真本事,最多像土匪贼寇一样偷鸡摸狗。。。如今总算明白我爹为何会那么忧心了。”
端木渊呵呵一笑,道:“魔教固然实力强横,可中原武林不也有诸如你父亲和慕星寒等众多豪杰吗?何况将来还有你们这些出色的年轻人会成长起来,继续肩负守护河山之责。何须悲观担忧。”沈月道:“可我听说那秦无极。。。”
“秦无极再厉害又能活多少岁,不也有死的一天吗。须知邪不胜正,只要天武宫在,世间正气便长存天地,未有断绝,而如秦这等枭雄奇才,想要出第二个,可就说不准要等到啥时候了。”端木渊平静说道。
沈月怔怔出神,好一会儿道:“听你一说,我好像也没那么担心了。”端木渊笑了笑,伸指挑动琴弦,发出铮一声。
沈月定定凝视了端木渊片刻,说道:“你真是怎么看都不像个阴险伪善的坏人。”
端木渊眉毛一挑:“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沈月哼了声,道:“那我问你,当初元洪要被踢出天武宫的事,你为什么要投赞成票。我知道,以你的手眼本事,一定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为何要去欺压一个无钱无势的元洪。”
端木渊嘴角一抹微笑,按住琴弦,道:“你终于问出来了。就是因为这件事,你这大半年来,一直对我心怀怨怼,对吗?”说着叹口气道:“本来吾二人以琴会友,相处融洽。。。”
沈月打断道:“别东拉西扯行不行,回答我。”
端木渊叹了口气,道:“我早告诉过你,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可你当时在气头上,根本不好好思量我说了什么。”说到这他稍稍停了停,又道:“元洪此人,性情耿直,侠义勇武,实为可造之材,将这样一个人踢出宫去,对我有什么好处?所以真相就是,我当然不会害他。”
沈月却越听越糊涂,问道:“既如此。。。那你为何当初要投票赞成赶他走?”